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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別丟下笑笑……”
“媽媽!”
她倏地睜開眼,白的刺眼的牆壁落入眼中。
邱程從凳子上站起,俯下身欣喜地看著她。
“笑笑。”
她看見他眼中的關切,眼眶一酸,淚水又落了下來,伸手摟住他的脖子。
邱程就勢躺在了床上,將女孩兒摟緊懷裡。
“我看到媽媽了。”
“可她又走了……我找不到她了……”
他低下頭地吻著她的額頭,一遍一遍替她擦去眼淚。
“我在,我會一直陪著你。”
“對不起,我沒有和你說過我的家庭。”
“我在乎的只是你。”
半晌,懷裡傳來女孩兒低低的聲音。
“我想去看媽媽。”
他回到。
“好,我陪你。”
墓園裡沒有什麼人,很寧靜。
紀言笑將懷裡的一束百合放在碑前,那是媽媽最喜歡的花。
她看向碑上的照片。
照片裡媽媽笑的很美,眉眼帶笑,是發自內心的開心,像百合一樣恬淡。
她記得這張照片是一家人一起出去郊遊時拍的。
從離開A市的那一年起,她就再也沒有見過媽媽這樣的笑容了。
眼底像進了渣子一樣難受,紀言笑低下頭抹掉眼淚。
“媽媽,笑笑來看你了。”
喉嚨哽咽地說不出話,她伸出手緩緩觸摸照片上的母親。
“媽媽,你在那邊要過得快樂。”
“笑笑捨不得你,可我更想讓你忘掉那些不好的事情,即使忘了我也沒關係……”
“只要你能開心就好。”
一道身影在她身邊跪下,男人真摯沉穩的聲音在耳旁響起。
“伯母,我是邱程,請您放心把笑笑交給我,以後我會替您守候笑笑,用我所有對她好。”
放在膝上凍得冰冷的手被握進溫暖的手心,她側過頭,對上他的視線。
眼前的迷霧一點一點散去,媽媽不見了,她卻看見了
邱程的身影……
身後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兩人回過頭就看見紀宴西粗喘著氣站在不遠處,邁開腳步緩緩朝他們走來。
“姐,對不起……”
邱程看了看姐弟兩人,輕輕握了握言笑的手。
“我先出去。”
男人的背影漸行漸遠,消失在盡頭的拐角處。
紀宴西驀地跪在了碑前,神情沉痛懊悔。
“媽媽,對不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這樣……”
“阿西,沒人怪過你,我和媽媽都希望你能過得開心。”
“可你呢?你藏著這個秘密生活在那個家裡時是有多孤獨無助……我卻做了什麼?在你每次和那個人吵架時,我只是一味地讓你道歉,去體諒他,甚至……讓你試著接納那個女人,接受他們的女兒。”
“阿西……”她張了張口。
紀宴西抱著她,哭的像個孩子一樣,一遍一遍地說著對不起。
照片的女人笑容依舊,目光溫柔地注視著前方,注視著抱在一起的姐弟。
原本一場轟動全城的婚禮變成了葬禮,令人唏噓。
鴻瑞集團董事長夫人車禍身亡,婚禮取消,新娘紀言歡受刺激精神失常,被送進醫院裡。
然而禍不單行,幾天後鴻瑞集團董事長紀中磊突然中風,半身不遂。
高級病房中,不過短短几天,躺在床上的中年人已經頭髮花白,蒼老了好多。
護工和助理在病房裡進進出出,來看望的人有很多,商場上的利益朋友,巴結自己的下屬,還有認識不認識的人。
唯獨沒有他的一雙兒女。
他睜著眼,遲鈍地看向頭頂,這幾天腦袋裡跟放電影一樣,總是會記起很多以前的事。
一些他已經很久都不去回憶的事。
他想起了路曼,那個溫柔的女人。
想起他是如何一步步處心積慮地接近她,騙取她,讓她義無反顧地嫁給了他這個窮小子,如何從岳父的手裡一點點拿過鴻瑞的控制權。
婚禮上他向她宣誓此生矢志不渝,可轉過頭他就和王妍背地裡在一起了。
想起他們一家在一起時那些時光,那是他一生中……真正快樂的時候,可他親手把它葬送了,離婚的前一天她撞破了他們的奸.情。
路曼是溫柔的,同時她也是決絕的。
第二天兩人就離婚了,她頭也不回地帶著女兒離開,至那之後再一次見面是在H市,她躺在停屍房裡,再也不會醒來。
當在利益薰心的商場中沉浮了那麼多年,他早已忘了當初的自己,權與錢二字之於他而言已經蒙蔽了其他。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有了那樣的念頭,突然冒出來的時候自己嚇了一跳,他為鴻瑞付出了太多,傾入的太多,可它始終是岳父留給路曼的,不是他的。
她從來不將這些東西放在眼中,可他怕呀,怕她突然回過神又來取。
放不開手,也不願放,耳邊王妍一遍遍地吹著風,他也不知怎麼地就那麼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