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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的是邊大公子邊淮!
無名能將每個人的聲音都記得清清楚楚,可此時她卻非常猶豫,只因邊淮的語氣,與他在銷魂窟時大有不同。
當時的邊淮,面對邊大師的調侃,青澀稚嫩,與繆夫人對話時也正氣凜然,而此時他語調中透著濃濃的陰險狡詐,只一句,就讓他與當初那位紅衣公子判若兩人!
“邊兄,你有所不知。”
另一個男子開口說話,無名不認識,但覺聲音與連震有九成的相似。
“每次那連吞回來,必然要與家父徹夜長談,十幾年來一直如此,連我那位名聲如日中天、人人見了都得稱一聲‘俠盜’的弟弟秀兒,在他面前都要低上幾分。”
邊淮略顯不耐煩:“我日前見過令弟風采,年少有為,怪不得在家中受寵。”
“秀兒向來受寵,尚且如此,我這正經的嫡長更是喘氣都喘不過來!”
連吞是外家大師兄,連家嫡長子就是邊淮曾經提過的內家大師兄——“將才”連城了。
按說連震再看重連吞,也不可能讓連吞對他自己家人構成威脅,能讓連城、連秀兩個親生兒子都嫉恨到這種程度,如果不是因為他們心眼小到看不見,就只能說是連吞離間人心、使人曲解的手段太強了……
“放心吧,明天你就不用愁了,”邊淮似乎在催促連城,“這是在你自家,對方又是個醫師,任他有滔天的手段也翻不出去,不日我娶了珠兒,我們就是一家人,你的密匙我的密匙,不都一樣嗎?快點吧。”
聽到邊淮說要娶珠兒,無名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別急啊,都帶你來這了,能少了你不成?我是想說,既然是一家人,不如我們親上再加一親。”
連城這個“親上加親”說得話中有話,似乎知道邊淮身份,想來邊淮是不知道其中因果的,無名聽著,只覺得他比邊淮還要陰險。
誰知他後招更毒:“不知邊兄有沒有聽說過我們連家的秘術‘不解緣’?你恨那連吞占著珠兒的芳心,我恨他搶我的地位,你將密匙給我,我今日也將密匙給你,你我結緣,以後就永遠是最近的姻親,不知邊兄意下如何?”
邊淮略一思索便答:“可以,快快打開柜子吧。”
看來還是這邊淮落了下乘。
他先給連城密匙,又千里迢迢,過來給連城除連吞,怎麼看都是更吃虧的,只得了一個好處,就是讓珠兒移情別戀的機會。
莫非又是一個情痴?無名心想,情字可真是碰不得,看人前人後兩張臉的邊公子,也在這上栽了大跟頭。
這裡面最可怕的是,邊大少爺還以為自己和心上人之間一表三千里呢。
待兩人結緣,邊淮拓完密匙,他們就走原路出去了。
無名也往書房的方向走,走到連吞說有畫的地方,蹲下來看了看。
作為一個記不清事的小孩子的作品來說,這三個人畫的相當不錯,還有一些細節在上面。
那父親衣服上畫著鱗片樣花紋,母親懷裡抱著琴,小孩子項上掛著一個同心結。
無名只是“聽到”過連吞與溪北結緣,沒有看到,知道這個所謂的結緣其實是一種騙術,施術者占主導,但不知道施術是用同心結的。
這個結掛在小連吞身上,看起來很溫馨,就像父親與母親的愛的證明。
無名沒有父母,她不禁心嚮往之,伸手撫摸上這幅畫的紋路,卻猛然發現,這根本不是用石頭刻上去的!
無名常年與刀劍打交道,清楚地知道,沒有石頭能刻出這麼鋒利的痕跡。
段殊手裡的劍,魚腸不是最利的,但也能排進前三,可如果要同刻下這個刻痕的刀比,簡直鈍得如同未開過刃!
怪不得他說魚腸很差……他到底是誰?
無名忐忑地回到書房。
她將邊淮和連成的話說給三人,連吞迅速把東西復原,一切都處理好,三人奔外家的城中去了。
出門時連吞就告訴外面守著的人,“家主出去了,一時半刻回不來”。
連震本就偶爾會從書房消失,連吞在府里地位又高,沒人懷疑。
只有半路連珠來找他,興沖沖地舉著瓷罐說:“師兄,我知道這是什麼了,是煥顏散!”
“對,進步不小,”連吞笑著說,“沒想到你猜的這麼快,其實師兄沒備什麼獎品,這可怎麼辦……”
連珠善解人意:“沒有就沒有吧,這個已經很好了,那麼貴呢!”
“那可不行,為人兄長,怎麼能出爾反爾?”連吞將腰間的虬形玉珏取下來,遞給她,“也送你一個掛著玩吧,沒你的值錢。”
連珠拿在手裡,不敢相信:“你都戴了好多年了!真的送我嗎?”
“話都說了,你還讓我要回來?”連吞笑著摸摸她的頭,“去吧,我們還有事。”
“怎麼這麼忙……”連珠又有點失落,“那你快忙完,給我介紹你的朋友?”
“會有機會的。”
連吞目送她離開,將三人帶去了一家飯館,訂了兩間雅座的流水席。
寸心:“……你師妹要是知道你是忙著吃來了,還會鍾情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