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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就像土地和天空一樣,”連吞拍了拍無名的肩膀,“你想靠喝水把大海喝乾,是永遠傷害不到大海的,因為它是這片大陸的一部分。”
寸心像看鬼一樣看他:“誰會想靠喝水喝乾海啊,再說人喝海水會死的好嗎?”
溪北走在前面:“對面就是海了嗎?”
連吞:“你看你嘴上說不想陪我去下闕,身體還是很誠實的。”
寸心趕緊去抱著溪北的手臂,帶路向迷宮深處走去。
連吞一路放著紅色絲線,外面埋在沙洲的入口。
無名問:“只有方向,沒有路徑,會不會遇見死胡同?”
“不會,”連吞又說,“你會在大海里迷路嗎?這裡沒有死胡同。”
一開始寸心還轉著圈地照鏡子,但走了有多半天的時間,她就越來越不安,最後語氣沉重地說:“快到了。”
溪北:“怎麼了?”
“我總有種不好的預感,”寸心摸著心口,又順了一遍丹田,“你們先留在這裡。”
溪北連忙握住她的手:“一定要留夠力氣逃命。”
寸心點點頭,無名也讓他們放心,兩人先走了。
連吞在鏡上席地而坐,無聲地調適心弦。
溪北則走來走去,時不時就趴在鏡子上聽聽。
“別瞎擔心,”連吞悠閒地說,“她們兩個沒有我們拖累,什麼事都不會有。”
“這世上有太多的沒想到,我沒想到會憑空被魔修襲擊家破人亡,沒想到寸心竟然會被人刺破金丹,沒想到她在鳴鳳閣前正好被藍霜吹撞見……”
連吞道歉:“那次確實是我失誤了。”
“如果不是無名碰巧聽見樂聲,我真的不敢想像她現在在哪裡,我會怎麼樣,”溪北疑惑道,“你自己也差點命懸一線,你就不後怕嗎?”
“人終有一死,”連吞說,“那次只是趕上霉運才會撞上,但正好無名又趕了好運力挽狂瀾,如果我瞻前顧後,連這麼好的機會都錯過了,那就只能平平淡淡地終老一生了。”
“這有什麼不好?”溪北不解,“我畢生的願望就是能在有生之年陪著寸心,在她身邊終老一生。”
連吞坦然承認:“而我畢生的願望就是長生不老,飛升仙界。”
溪北斷言:“你只是還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如果單純追求長生,你不會去救邊家那些將死之人,你並非無情無義自私自利之徒。”
兩人沉默地等了兩個時辰,寸心與無名逃命般回來了。
“怎麼了?”
溪北檢查過,見寸心沒有什麼問題,只是捂著胸口氣喘。
連吞:“冷靜一下,慢點說。”
無名似乎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我們分頭行動,我剛找到藏密匙的地方,還有幽熒,沒來得及拓印就被她帶出來了。”
“幽熒?”連吞驚喜道,“用來做五行丹的幽熒?你確定嗎?”
“確定,”無名說,“供在一個靈台上,上面寫著名字。”
“供?”溪北皺眉,“幽熒不是個獸類嗎?”
“不是,似乎有生命,但更像一個法器,”無名形容不出來,“我回去拿出來給你們看吧?”
“不行!”寸心脫口而出,終於說道。
“明鏡散人還在!我看到了明鏡散人!”
“什麼?!”
☆、入魔
連吞當即道:“我們撤,回邊家再議。”
路上溪北猜測:“會不會是認錯了?你也沒有見過她。”
無名最早緩過來:“寸心別怕,她既然沒有發現你,就說明實力差距也沒有過於懸殊。”
寸心靠在溪北胸前,心臟仍然“砰砰”直跳。
她低聲說:“我知道……可是我真的很怕,我覺得她可能抓不住我,就算抓住,也不能像你一樣直接刺穿我的‘霞帔’。”
無名想讓她轉移注意力:“你的屏障叫做‘霞帔’?可是沒有顏色啊?”
寸心:“她絕對是真的,因為就是尋蹤術帶我找到的她!而且我怕她,重點不是因為她……是因為魏影從也在!”
兩個時辰之前,寸心在無名身後,兩人初進明鏡山,見這裡同邊淮所說一樣,幾乎沒有人往來。
沒有院落,沒有宮殿,這裡就是被一面面鏡子牆壁隔開的房間,房間也非常簡陋。
沒有任何寢具,只有用實木作替代的蒲團;沒有任何柜子,只有木架,能清楚地看到上面擺放的東西,如藥鼎、各類草木器皿;沒有地方建房,也就沒有門,沒有鎖,每間房都相通,都隨明鏡大敞大開。
總之所有可能藏東西的地方,都沒有。
侍從、弟子,雖然只有幾位,但都有嚴格的各自活動空間,在幾面鏡子之內,不得隨意亂走,大部分人都在閉眼打坐。
無名早有準備,在乾坤袋裡裝了一面大鏡,隨時立在身前,寸心撐著兩人和鏡子,幾乎是走在天花板上,二人行動無聲,很快就繞過了這些小屋,來到一間大屋。
這間屋子大概是講學用的,有兩排課桌,每個桌子上都有空空的藥鼎,前面有講桌,講桌後立屏風,屏風上畫著一個純黑的圓,圓外一圈白邊,白邊外又是純黑,看起來極其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