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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這一下,寸心是可以接的,她就是自恃身懷無形的最強之盾才敢出來行走仙界的。
但無名曾經刺穿過這屏障,給寸心和溪北兩人都留下了揮之不去的陰影。
溪北忍無可忍,衝出來用拳擋了下來。
藍霜吹一見他,立刻將整個四層都凍住,催動懷中“倦收”笙,溪北應聲倒地不起。
無名簡直一個頭兩個大,又逢那魏嵐,已經是個半死人,揮劍竟然也不止住,已被無名先切右臂又切左臂,最後懶腰斬斷,那魔劍仍然揮了下來,恰逢三層的天花板已經如冰般脆,連吞又太重,導致無名三人再向下落去。
寸心見溪北被高義拎起,心急之下忘了起雲梯,三人被連吞的重量墜著直下二十丈,“咚”得一聲跌入一方深潭。
“掉進我的層,魏宗主就不用管了。”
藍霜吹與高義帶著溪北向下去了。
“左右沒聽說過有誰活著出蛇坑的。”
冰涼的水讓寸心立刻清醒過來,撐起三個風球,將三人圈住,浮在潭水中。
這潭水漆黑,似乎還有毒,幸好寸心的風來得及時,無名環顧左右,用魚腸在水裡反光:“周圍好像有什麼東西?”
“什麼?”寸心大聲說,“我最討厭蛇了!有水蛇嗎?這是死水,我撐不了太久。”
連吞暈暈乎乎,終於緩過勁來,異常樂觀地安慰兩人:“別怕,蛇也最討厭我,溪北呢?”
“求你救救溪北!藍霜吹把他帶走了,他們肯定就在合歡樹的樹冠上,那裡是大殿,”寸心全無之前的傲氣,想也不想就對無名說道,“他不出來我不會走的!”
“你這不是求人的態度啊,”連吞在水中湊近無名,“好無名……”
“我救,”根本不是開玩笑的時候,無名趕緊打斷他,“但是救完之後你們兩個怎麼出去?溪北不能給木材開大洞,我要敢切廣廈,到時候樓塌了,會被冠上千古罵名的。”
“救完下水,”連吞果斷說,“不能切旁邊可以切中間,我們把三層跟二層也打通,段三公子絕對不會攔我們,下到一層,再一起找窗戶出去。”
“你東西拿到了嗎?”無名又問。
“別提了,失手,本來以為你看到鳳尾是個好兆頭,結果倒了大霉,什麼禿毛鳥,”連吞讓她快去快回,“東西不在這裡,還連累追殺,我們出去再說。”
無名點頭,取下烏紗帽收入懷中,魚腸藏進掌心,悄無聲息地浮了上去。
三層養了一顆巨大的合歡樹,樹上建樓,像一個縮小版的廣廈,樹下的一方寒潭,就是他們掉進去的地方,潭水引出一條小溪,彎彎曲曲流向下層,外面來回活動的人都是男子,且個個相貌出眾。
不過溪北仍然是這些人里,最出挑的那個。
他躺在合歡殿正中,被苦痛折磨得面色蒼白,卻仍是那麼俊美。
“你先去治治吧,”藍霜吹讓高義退下,“萬一留了疤,以後可怎麼辦啊?”
她斜倚在最高的座位上,神情顯得純潔而天真,一手支著頭,懷中抱著倦收,椅子上鋪著白色毛毯。
這個大殿全然不似外面那樣綠意盎然,地板如冰雪世界一般純白,天花板是鏡子,地板上偶有一兩朵粉色合歡花,浪漫可愛。
“你又是因為什麼棄我而去的?”藍霜吹問他,“難道是那個女賊?”
“她有名字。”溪北虛弱地說。
“你是整個上闕里我見過最好看的,人又爭氣,”藍霜吹費解道,“我應該說過,以後會提拔你,怎麼還走呢?”
“非走不可。”溪北全身劇痛過後,說話的力氣都沒了。
“你也看到了,你上級如今那個樣子,黑乎乎的,我管都管不了了,”藍霜吹自顧自絮絮地說,“若是以後臉上再添了疤,我還能用誰呢?”
“那是你的事。”溪北閉了閉眼。
“是那個女人嗎?”藍霜吹想起了什麼,“她見到自己的同夥,第一句話就問的你呢,她喜歡你嗎?”
“喜歡。”
“那你呢?”
“也喜歡她。”溪北的聲音有些哽咽。
一語驚醒夢中人。
“你說你是為她走的?”藍霜吹大吃一驚,“難不成,你們是私奔嗎?”
溪北苦笑:“是又如何,你會放我走嗎?”
藍霜吹按笙再問:“你說你是真心愛她?!”
溪北痛苦不堪,顫聲道:“我真心愛她。”
“聽到你的心聲了,”藍霜吹將笙放下,“那你走吧。”
溪北以為自己痛出了幻覺,躺在殿中沒有動,過了半晌才抬頭,見藍霜吹已經不在看他了,只低頭撫摸著倦收。
意識到是真的,溪北片刻都不敢耽誤,立刻爬起來,艱難地向外走去。
“可惜,”藍霜吹見他要走,又說,“你愛的那人已經死了。”
溪北全身一震:“……不可能。”
“你要去找她,去蛇坑裡找吧,”藍霜吹不忘叮囑,“如果日後你不愛她了,想移情,記得還回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