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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走路都走不成的人,哪敢想飛?」莊頤冷笑。
看來他一早的情緒就不太好。水仙要求自已不為他情緒所動的繼續微笑,鼓勵他:「會的,總有一天你一定會走路的。」她堅定的說。
「是嗎?」他眼裡燃著嘲弄的火焰。「我怕我還學不來走路,你就先飛掉了!」
「什麼?」水仙皺起眉頭看他。
「我說──自從我那個玉樹臨風的醫生弟弟回到霧莊之後,你每天都神不守舍、魂不思蜀。」他也挑起一邊魔鬼般的濃眉。
「你是什麼意思?」水仙屏息,為他語氣中的霜寒及自已盲目的疑懼所席捲。
「還能有什麼意思!」他諷刺一笑。「你心裡正在盤算該怎麼和莊琛重溫一下鴛夢,不是嗎?」
「是誰給你這樣的想法?」她內心悸痛,但心痛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承受。
「想法不必誰給,每次你而對莊琛時的那副哀怨模樣,任誰都看得出來你對他余情難忘!」他指控。
而他有什麼權利如此的指控她呢?水仙乾笑。「我哀怨?」她提高了聲音。被委屈的憤怒夾雜著多日來忍受韓雪碧的不滿齊湧而出。「你想知道我哀怨的真正原因嗎?我哀怨是因為我蠢得在短短的一個月里就愛上只想報復我的男人,我哀怨是因為你才是一副想和韓雪碧重溫舊夢的心肚。」
「不要反咬我一口!」他以犀銳的聲音駁斥。「也不要重複的向我誓言你的愛,我不再相信!不再!」他強調,肩膊的線條更僵硬了!
他真是比條牛還冥頑不靈。水仙氣得想乾脆把他的輪椅傾倒!但當她看見他的表情時,她的怒意霎時消失。令她不再憤怒的原因,是他眼裡那抹深沉的傷痛。喔!原來他並不像別人所感覺的戴盔披甲、刀槍不入;原來他不敢愛人也不肯相信自己為人所愛,只是因為被背棄的傷害太刻骨銘心。
該死的韓雪碧!在為莊頤心痛的一刻,水仙不得不打心底咒罵她。
水仙想傾身安慰莊頤,並保證自己的愛,但她知道自己該留些時間讓他自行體會,而不該自賣自誇或逼他太甚,於是她輕輕旋身走向復健室的門口,又停下來側頭向他,說:「你或許以為不再相信愛,你便能獲得今生心靈的平和,但事實上,你卻是將你自己判入一輩子的戰爭。而只要你肯信任我,我保證終我一生的愛來為你編織一生的和平,我保證!」
她終究還是自賣自誇了,但水仙認為自己說的是肺腑之言。她不再看他表情與反應的輕閤上門,並期待有朝一日他能夠為她開啟的不只是他的房門,還有他的心門。
當然,這麼輕微的觀念僵持只是這一天的小小開端。稍後不久,水仙就很不幸的開始了她的災難。
對莊頤說了那麼段信誓旦旦的話,水仙就算不看他的表情,也會揣測他的反應。事情就發生在她恍惚的走進靠莊頤書房的那間起居室的時侯。
她的屁股才沾著那組沙發,她就發現房裡另有其人。她認定「供應」別人各種口味冰淋淇的溫情男人──莊琛──正立在起居室的酒櫃前「供應」自己一杯氣味濁重的威士忌。
水仙驚跳了一下,驚魂甫定後很自然的說:「這麼早就喝烈酒,很傷身的!」
「你還會關心我?真叫人感覺訝異與──感動!」莊琛微笑著走近她,表情怪異。
「你是我的小叔,我當然關心!」水仙變成不自然的強調。
而她的強調,似乎有點激怒莊琛。「你一向如此,只怕我傷身,卻不怕我傷心。」他一屁股沉入沙發坐椅的一邊,頰上出現不知是激動還是不善飲酒的紅暈。「可是對我大哥,你是既怕他傷身,又怕他傷心!」
「假使你沒忘記,他是我的丈夫,我關心他更是天經地義!」水仙微側過頭躲避他直噴向她的酒氣。
「我豈能忘?你的丈夫原本應該是我!」莊琛真的開始激動了,他在小茶几上重重的放下酒杯,忿忿的說:「他橫刀奪愛。」
水仙錯愕於他語氣中的恨意,他和他的大哥不是前嫌盡釋了嗎?
「我們之間沒有愛,你應該早就體認這個事實。」她仰頭看他,勇敢的說:「你該愛的人不是我,是駱婷婷!」
「不,我從來沒有忘情於你。」他突兀的揪緊她的手,狂熱的盯著她。「駱婷婷只是我利用來挽回你的一部分,我想利用她來引你妒忌!」
「不對,你不應該這麼說,婷婷因為真心愛你,才把自己交託給你,我了解她,她是個相當自愛的女孩,你該真心把握!」她試著掙開他並和他講理。
「但我的真心卻只留給你。」
「不!」水仙為他的執迷不悟搖頭。
「是!」他執拗的更迫近她,帶著醉意詭譎的瞪著她。「你知道嗎?我的前嫂子韓雪碧曾對我說,撞見你光著身子愉悅且陶醉的躺在我老哥懷中,但我不相信殘缺如他,能帶給你什麼愉悅與陶醉。」
水仙愣了一下,臉頰倏忽漲紅。原來他們交頭接耳是為了這件事。「你們沒有權利討論這種事,她為什麼要對你說這些?」她帶著隱私被褻瀆的怒氣反問。
「因為她想挽回我大哥,而我想挽回你。」
「可是十年前是她先放棄他!」水仙表現出無比的震驚,無法苟同他們如此奇怪的思維。「至於你我之間,原本就沒有該挽回的事,我承認我喜歡你,但我愛你大哥,喜歡和愛仍有差距。」她邊說,邊想掙脫他的掌握。
「差距只在君子和小人!」莊琛卻更藉酒膽壓制她。「早知道,四年來我根本不該信守什麼鬼君子風度,反倒該早早把你弄上床或任何觸手可及的地方,像這樣!」
「不!」水仙側頭躲過他向她襲來的嘴,嚴厲的喊:「放開我!」
「要!女人嘴巴說不,心裡說的其實是要!」他把她整個罩在沙發上,一手束緊她的腰,一手攫住她的下頷,他罔顧她的反抗掙扎,只想迫使她屈服並榨出她的愛。「我家老大不配你,他只是個連路都走不動的殘廢,就算他真能帶給你性的愉悅,他也不能帶你上山下海,體驗更豐富的人生,而我能!你是我的,你應該屬於我。」
水仙心中驚慌不已的又踢又踹,莊琛現出紅絲的眼及近乎暴戾的神情嚇壞了她,她毫不懷疑在酒精的作用下,他可能當場對她做出任何令人不快的事。
但至少這一刻她慶幸自己身處在霧莊里,她可以尖叫求助。她也確實想了照做。只可惜她慢了一步,莊琛粗暴的堵住她的嘴,把她的叫聲悶入喉里。
而接下來的一幕卻比看別人演戲更過癮多了。一注水順著莊琛的頭頂傾瀉而下,淑姨不以為然的聲音響起。「這壺水應該夠你清醒了吧!」
緊跟著淑姨之後接了一個更冷厲的聲音,那聲音,將水仙和莊琛凍在原點,那聲音,屬於莊頤。
「你就快比我的狗還不如了,莊琛。」
水仙驚懼的使盡吃奶力推開莊琛坐起。她甩撥掉頭髮上被殃及的水,第一眼看見的是像個悍衛女戰士般單手挾腰立在莊琛身後的淑姨,她的唯一武器是她手中的茶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