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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兩個男人的話題與復健無關,是一種關於什麼「營養免疫學」的研究問題,過了約三分鐘,洪立夫才坐直身軀,面容一整的將話鋒一轉。
這次莊頤復檢的所有精采部分也由這一刻開始。
洪立夫表情平淡卻正經的說﹕「剛剛在座的幾位醫生都曾給兩位復健的重點與資訊,而現在有件更重要的事,我必須向兩位補充一下,那就是你們夫妻兩的性生活。」
猶如一記猛棍,水仙和莊頤同時面面相覷。
「性?」莊頤皺起眉,好像很迷惑自己聽到的究竟是什麼?
「不要懷疑,也請據實回答。」洪立夫拿起紙筆,開始以做醫生的公式化問道:「請問,你們行房了嗎?」
「沒──我以為他……」水仙很快的跳起來回答,擺明著在澄清,但她的回答很吞吐。
「你以為他不能?」洪醫師很直接的說出她難以啟齒的話。
「是……是的。」
洪醫師沒有任何表情的點頭,面向莊頤又問:「莊頤,在腿傷的這十年當中,你曾勃起嗎?」
勃起?洪醫師的問話方式讓水仙臉紅了起來。實在說,一個護士理應對這種問題見怪不怪,可是……事關切身時又另當別論。
不過她害臊的樣子卻觸怒了莊頤,他多疑的以為她又在賣弄純真。「當然,洪醫師,我總共吻過我的妻子三次,我發誓我每次都「性」致勃勃,可是你不認為你問我純真的妻子這種問題太直接了嗎?她無邪到不懂什麼叫亢奮呢。」他的語氣諷刺到無以復加。
「是嗎?好的,我會小心選擇問題,我們剛談到哪兒?對了,你能勃起,那很好,意味著你能做愛!」洪醫師的問題根本絲亳沒有「小心選擇」的跡象。
「做愛也得有愛才能做。」莊頤咕噥在嘴裡。
而洪醫師聽若未聞的繼續說:「根據研究報導,較活躍的性生活其實有助復健,當然剛開始要慢慢來,你必須循序漸進的騁馳於你睽違已久的失樂園中。」
睽違已久的失樂園?醫生對病人說「睽違已久的失樂園」這樣的話?
水仙不自覺的瞪大眼睛,神情顯得坐立不安。她知道莊頤和洪醫師相識多年,自然開得起這種玩笑,只不過她不習慣自己成為這玩笑中的主角。
她很尷尬。莊頤突然察覺水仙的這點情緒並非偽裝,他不以為這是個性經驗豐富的女人在醫生談性時該有的情緒反應,但他也突然明白自己喜歡她這樣。
「性行為時要注意姿勢。」洪立夫以他醫師的專業觀點繼續語不驚人死不休。「莊頤,我務必要警告你,在剛開始的狀況下,你可能比較難完全勃起,而一旦勃起,你又可能覺得很難持續,不過不要讓這點妨礙你,還有,剛開始時你們最好採取面對面的姿勢,不要太激烈,如果你覺得你在上面太累,就躺下來讓你的妻子在上面,坐在椅子上效果也很不錯,有些夫婦剛開始覺得愛撫最好,或者口交。最重要的不要太勉強,慢慢來不要太快。」
愛撫!口交!
活脫脫一幅春宮圖在眼前浮現。水仙滿臉通紅,她手足無措的把頭轉開,緊咬著下唇瞪著釘在白板上的幾張X光片。
莊頤覺得全身發熱,但他假裝無聊的瞪著洪立夫嗡動不停的嘴巴,並暗暗慶幸他膝上的毯子遮掩了他「勃勃」的「性」致。
洪立夫終於中斷他精釆的演說,大概他後知後覺的察覺了他的喋喋不休對他的朋友們造成什麼不良影響了,還有,另一個由復健室門邊發出的聲音,也干擾了洪立夫的談話。
「沒想到我無所不能的大哥也有這麼一天,連這種事都要人教?而我美麗的大嫂是你的禁臠?抑或是你的保母?」
不難想像這幾句充滿諷刺性的話語出自誰的口中!莊琛!沒錯,正是他,他交抱雙臂倚在門邊。他看來已徑完全恢復常態,只是外表有些微的改變。不過十來天沒看見他,他已開始蓄起鬍子,下巴上那濃黑的鬍碴,讓他看起來有湝的滄桑以及軟明顯的成熟。
莊頤表情淡淡的打量著自己的弟弟,對他的話不予置評卻對他的人置評道﹕「你似乎恢復的很好、很快,可喜可賀。」
「當然,聰明人會記取教訓,但不會沉湎於教訓,何況我沒有失意的理由,因為我已經找到了另一個更好、更教人愉快的伴侶了!」
哦!這麼快!水仙和莊頤同時一愣,且默默的互睨了彼此一眼。這一眼,各具滋味。
「恭喜了,可不可以請教對方是誰?」在水仙不開口的情形下,莊頤只好表示關心的問。
莊琛走進復健室,讓人看不出是高興或生氧的答:「可以啊!她叫駱婷婷,是台灣某茶業王國的公主,我的大嫂認識她!」
駱婷婷?天啊!真是有點難以想像。水仙當然認識她,在妹妹玫瑰的「落霞棲」里,大家都是志趣相投的座上客,她也算得上是自己的好朋友,可是她和莊琛並不熟,見面頂多打打招呼,搭腔兩句,沒想到……
唉!沒想到的事情可多著呢,她自己不也連作夢都沒想到會放棄莊琛而改嫁莊頤。或許這樣最好,莊琛終於如他哥哥所願的找到了一個符合理想的女孩──駱婷婷,不只是茶業王國的公主,她還是他們這票朋友公認最蕙質蔚心的女孩,接下來,就要看莊琛懂不懂把握了。
「恭喜了!你找到一個十分優秀的女孩。」水仙先是平靜的朝莊琛道賀,而在看見莊琛欲言又止的神情時,她迅速的把眼光調向莊頤,靜靜的指出﹕「駱婷婷絕對是你所能期望最好的弟媳婦人選。」
這句話含意著什麼?她解脫之日的到來?莊頤深思的凝視水仙略顯哀愁的容顏,心裡卻暗自猜疑她究竟有多想擺脫他?又想多早擺脫他?
「弟媳婦?事情的進展可能這麼快嗎?畢竟那是個需要婚禮過程才能成立的名詞。」莊頤懷疑的道。
水仙的規避態度加上大哥的質疑,令莊琛不覺就冒起火來。「沒什麼可訝異的,這世上什麼事都可能發生,畢竟你和水仙認識才一個禮拜就能上禮堂,那我和駱婷婷認識了許多年,我們上床就更不足為奇了!」
話一衝動的出口,莊琛就後悔了,那就像那晚他因酒精的衝動而和駱婷婷上床之後的懊悔是一樣的,或許他真的還不夠成熟,總是容易因衝動而鑄成錯誤。這和他大哥的沉穩與內斂成了極大的反比,難怪他的大哥總是把他看成一個孩子,連水仙也時常說他有些行為簡直像孩童。
「上床──呃!那很好,有空帶她回霧莊吃頓飯,淑姨會很高興。」似乎是「上床」兩個字讓莊頤有點吃蛄恕
「好讓你有機會也把她按在地板上嗎?」莊琛語氣極惡劣的問。
這句話讓呆立一旁聆聽兩兄弟對話的水仙與洪立夫同時倒抽了一口氣。
「不,你不該這麼說你大哥,他絕不會對婷婷做那種事。」水仙忠誠的聲援莊頤,但那語調相當乏力,因為連她也不知道莊頤會不會為了嚇跑駱婷婷又來一次?不過諷刺的是,這次他可沒辦法再以自己的婚姻去博取他弟弟的自由了,因為至少目前他和她已被婚姻的合同鎖死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