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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道──你真『迫不及待』到連幾十分鐘都等不了?」莊頤的唇再度抿起。

    在哥哥嚴厲的表情下,莊琛洩氣了,他像個孩子般心有不甘卻又不敢違抗命令的唯諾稱是。

    水仙看著這兩兄弟間的互動,突然感覺有點不舒服。莊頤的威權霸氣以及莊琛的不能自主,都讓她產生不確定的感覺,所謂「宴無好宴」,就算莊頤現在看起來已不像她剛進門時那般不近人情了,可是她的直覺還是一直在提醒她要提防他。

    接下來的晚餐,兄弟兩的爭執沒有被持續,但氣氛有點僵化。最後還是兄弟兩口中的「淑姨」,向水仙主動的表演了一番逗趣的自我介紹,才稍稍化解餐桌邊的凝肅氣氛。

    她舉杯向水仙,表情愉悅的說:「黎小姐,我叫米淑賢,是這兩兄弟父母的好朋友,也是這兩兄弟近二十年來的保母,到現在都還是。」話到這裡時,她特意睨了莊頤緊繃的表情一眼,繼續幽默的說:「你一定發現到他們叫我『淑姨』,想你一定會懷疑他們為什麼不

    叫我『賢姨』,因為那聽起來很像『鹹魚』──一種用你剛才強調不會變質的那種東西淹漬起來的魚!」

    「鹹魚」這兩個字逗笑了莊琛和水仙,他們對米淑賢的笑話捧場的程度,令米淑賢甚覺滿意,而她唯一不滿意的,就只有那個掛著個破壞氣氛撲克臉坐在椅子上的莊頤,於是她開始意有所指的拿名字來作另一篇文章。「當然,名字取的不好的人可能不只我一個,莊頤、莊頤……喂,莊頤,你以前有沒有發現你的名字愈唸愈像『章魚』?」  

    「『章魚』?」莊琛咯咯笑著附和。

    莊頤可不懂這是哪門子的幽默?但明顯的,他以為他親愛的淑姨已被他同化的沒有幽默感的這點,肯定是錯誤的,而他會再度記得這一點。

    他沉點的推開他眼前的食物,以一種半容忍半克制的姿態端起他的酒杯,又開始像頭蟄伏的狼般,靜候著他爭取的和黎水仙「單獨」相處的二十分鐘的到來。

    而黎水仙有意探知,他對淑姨這個玩笑可能有什麼反應的動作,顯然是錯誤的。因為他的視線正巧也落在她臉上,而他那蒼白臉上的表情很莫測高深。太莫測高深了!

    這一刻,她堆積了一整晚的不安發作了。她告訴自己該提防他,卻又無法具體告訴自己該提防什麼?

    他是行動不便,坐在輪椅上的樣子又顯得相當的無助,站在可能即將是他弟媳婦的立場,她認為自己或許該同情他,而不是排斥他或那麼在乎他表情上的許多轉折。

    她開始懷疑,待會兒和他「單獨」相處的那二十分鐘,會發生什麼事?但說服自己不該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說服自己他只不過是個坐輪椅坐太久,而情緒不穩定的男人,她是個職業護士,應該懂得包容與體恤。

    但她最大的謬誤是,以她當護士時的內疚與耐心(或許是過剩的同情心)來自世界──她誤以為坐在輪椅上的莊頤,絕不可能有什麼具體的殺傷力。她以為以莊琛對愛情的認真執著程度,不認為莊頤有能力影響莊琛什麼。因她自己就是敗在莊琛的固執與認真之下,才接受莊琛的追求,進而同意這椿婚事。  

    可事實上──莊頤的殺傷力不只威猛無比,還無遠弗屆……

    第二章

    更新時間:2013-04-24 22:32:06 字數:13730

    「霧莊」的晚餐,很快的被結束!

    當然,這意味著黎水仙和莊頤「單獨」談談的時候已經到來。

    是水仙主動提議,幫莊頤推動輪椅到他們能安靜交談的地方──他的書房。

    推的過程中,她感覺到輪椅中他「份量」的沉重,她推得有些辛苦,但由她護士的專業眼光判斷,他隱藏於補管下的腿並沒有完全失去。至少他幸運的沒有因那場車禍而被截肢。而他那寬闊偉岸、僵直的幾乎連她都快替他感覺疼痛的肩背,讓她意識到,如果他不是坐在輪椅上,那他鐵定是個十分高大,甚至比莊琛還要高大的男人。

    沒聽莊琛提過莊頤的車禍經過,而在她自己仍因當年的車禍而懷有愧疚的情形下,她也沒有心情去了解另一場車禍的原因。她推著他走過一條長約二十公尺的走道,在他的示意下,推開一扇有點厚重的木門。

    水仙蹙著眉想:這扇木門對一個坐輪椅的人而言,應是一種負擔。但她後來知道他所想要保有的,只是絕對的安靜和隱私,而這扇木門提供了它們。  

    一進書房,房內那凌亂的感覺就吸引了水仙整副的注意力。這理應是間極寬敞的屋子,但她對它的最高評價是像間舊書攤。屋中的書籍的確堆積不少,但都是東一疊、西一疊堆的不甚整齊,有些還像被推倒許夕卻沒人去理睬的骨牌,覆滿塵埃的在地上橫成一排。

    最奇怪的是,裡頭還有許多像在做科學實驗的設備,它們和掛在牆上那幾幅勁捷有力的書法形成了奇特的對比,這樣的錯落感覺,讓她不免擔心自己是否誤闖了「怪醫秦博士」的實驗室了!

    不久,她對自己的荒謬失笑,但在意識到那一對眼睛可能正在注意她時──事實上,她確切的知道他正在看她──她飛快要求自己止住笑意,然後極不情願的,她緩慢的強迫自己將視線迎上他的。

    那對深色的黑眸里有抹幾近驚訝的亮光,或許他沒有預期她會那麼快由被他紊亂書房驚嚇的過程中回過神來,更或許,那抹亮光代表這個男人的腦子裡正在醞釀某個主意,而水仙直覺知道──那代表著麻煩。他看著她的目光就像是一頭飢餓的壞野狼,正在打量著它可能獲得的大餐──一個過去從不曾發現的細皮嫩肉的小紅帽。

    「我紊亂的書房嚇壞你了!」他問,眼睛自然的瞇起。

    他不像猜測,反而像陳述事實。  

    「我的確以為它比較像舊書攤,不是書房,因為我甚至沒看到一張椅子!」她老實的嘟噥。

    有那短暫的一刻,她以為他臉上曾出現過短暫的笑意,但那表情只瞬間一閃而過。

    「我並不時常需要另一張椅子!也不喜歡淑姨來亂動我的書房。」他頗殘忍的指出自己的殘缺,然後指向一堆書報說:「而如果你真需要椅子,那下面有一張。」

    她以為坐下來較能穩定她心情上的不安,於是她拚著可能弄髒她最好的這套浮水綠絲質洋裝的可能,去搬動那一大疊布滿灰塵的書報。然而,當她終於有一張自己奮鬥來的椅子可以坐時──她才發現她竟找不到一個像樣的姿勢,來面對一個坐輪椅的男人。

    莊頤由她的姿勢察覺到她的忐忑了!「顯然,幫一個完全無用的男人推輪椅的感覺很疲累!」

    這次水仙很真確的看見一抹哀傷掠過他英俊的臉,但同樣的,哀傷很快的消失,取而代之是慣性的冷硬。

    因為他短暫的脆弱──她突然急於安慰他:「不是這樣的,椅子只是讓我能更平等的和你面對面,況且推輪椅並無關疲不疲累,這種事我經常做。」

    她語中的遇意,除了安慰性質,就只屬強調她的護士工作,但他令人震驚的曲解它。

    「除了推輪椅,你是不是也『經常』為許多男人張開你的雙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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