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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莊琛,為了她替他哥哥的辯解,怒焰更是高漲了起來。「他就對你那麼做過,難道你忘了嗎?」莊琛疾聲痛陳。

    水仙怎麼能忘?不過難忘不是基於厭惡,而是基於……基於什麼?「我說過,他沒有勉強我,他──吸引我。」

    哦!原來難忘是基於「吸引」!

    話一脫口,水仙自己先怔忡了一下,注意到莊頤眼中一閃而過的不信任與冷淡時,她心情不覺一黯。

    但就算莊頤認定水仙的話是一種矯飾過的忠誠,他還是配合著水仙幽自己一默。「是的,我和你大嫂互相吸引,乍見的剎那,便猶如天雷勾動地火般的在地板上滾了一圈,所以你必須相信,我唯一有興趣把她按在地板上的女人只有黎水仙──你的大嫂。」

    強調稱謂就像在強調所有權,水仙嚴瞪了莊頤不夠由衷的臉龐一眼,突然覺得倦意瀰漫,這是教人疲憊的一天,除了莊頤腿部復檢工作的繁瑣,還有莊家兩兄弟相見時的份外眼紅,都讓處於其間的水仙感覺勞心勞力。

    而洪立夫這次竟先知先覺的看出了這對兄弟的劍拔弩張,對水仙造成什麼不良影響了,他好心的建議讓「病」人先回家休息。

    水仙如獲大赦的邊推起莊頤的輪椅,邊閃躲莊琛刺探意味濃厚的眼神。臨出醫院時,水仙苦笑著揣想洪立夫口中的「病」人究竟是指誰?  

    至於莊琛,他是以恨意與妒意充斥的眼神在目送他的兄嫂,他不懂他為什麼永遠無法在哥哥面前翻身或佔上風?哥哥只是一個殘廢,一個缺了兩條腿的殘廢,水仙又怎會捨他去就他?難道,人情義理真的重於男女情愛嗎?

    講到人情義理,他就不覺又想起了和駱婷婷在一起的那夜。

    激情過後,駱婷婷頗明理的對已有些酒醒的他淡然的說:「我們都是成年人了,這種事誰也不必對誰負責!」

    對一個剛失去童貞的女人而言,她的話冷淡得教人疑懼,但她抖著手抽菸的樣子,讓莊琛看出她並不像她所講的那般豁達與不在乎。

    他臨走出她留宿的旅館時,心中不免有些內疚,而她也似乎洞悉了他的內疚,她由皮包內抽出一張名片,很平靜的拿給他,淡淡的問:「還是朋友吧?」

    或許是他看錯了,但她眼中像是有種希冀的光,而不論原因為何,莊琛點頭同意了她的問句。

    「那麼,這張名片沒有別的意思,它只是偶爾當你想起我這個朋友時,便於問候的工具。」駱婷婷說的更淡然。

    她說這段話時,莊琛懷疑自己曾在她眼中看見淚光,那令他有片刻的動容,但人終究是自私的動物,他並沒有為一夜情負責的預期心理與良心,因為他所愛的不是駱婷婷而是黎水仙,而他對他的所愛仍懷抱希望。  

    是的,當他看著水仙那委屈求全的樣子,他就巴不得自己是生在古代的俠客,能仗一把刀或一支劍來拯救水仙,並和自己的哥哥講理。他看的出來水仙對他仍是有情的,也明白只要她堅持不要那樁婚姻,大哥並沒有權力太為難她,現在最困難的事是,該如何讓她走出她為自己設定的報恩樊籠?

    他煩躁的將手插入外套口袋,目送大哥和「大嫂」貌合神離的離開,他的無力感愈來愈濃重。

    他渴望想出一個辦法卻毫無辦法,只能皺起眉頭挖空心思,直到…他由外套口袋中摸出一張名片,且腦海中靈光一閃而過某個念頭時──他才放鬆緊蹙的眉頭走出復健室。

    剩下一直安靜的觀察著他的洪立夫目送他。

    第八章

    更新時間:2013-04-24 22:32:06 字數:12020

    提議莊頤去做腿部復緣男Ч幾乎可以說是立竿見影的──那讓他愈來愈像個正常人。

    莊頤有些微妙的改變;這是復怨後近一個禮拜以來,水仙的觀察心得。

    可能是緣於會砸繳一些針對他腿部的現況做出來的有利評估,帶給了他腿部新生的希望,連帶的也給了他對人生「其他」新生的希望,因此莊頤稍稍撇開了他的冷厲,成為一個相當合作、相當可愛的復健病人。  

    在他身上套用「可愛」這種句子實在是很怪異。但他能不厭其煩、充滿毅力的掛在雙槓上緩慢的移動他滯重、顫抖、不受控制的腳步;也能配合水仙做腿部伸展、收縮和冷熱敷等治療;他可以乖乖的服藥;也頗沒尊嚴的讓她在復健床上像滾香腸似的將他滾來翻去。

    他是個驕傲的人,但他的毅力與耐力,卻令水仙不得不替他感覺驕傲。

    然而在整個復健過程中,他們仍無法避免較尷尬的一些時刻,那就是肢體上的實質接觸。尤其當水仙主動提議幫他做腿部按摩時,不知是心理或生理的因素,水仙總會尷尬的發覺他著短褲的腿部某部分肌肉的顫抖與復甦,而當她困擾的抬起頭時,又總會撞見他以一種深邃又痛苦難耐的表情凝視她。

    他那表情,又往往深刻的撩動著她的神緒,讓她久久不能平息,水仙是個專業護士,就算她從無性經驗,卻也不可能無知到不懂一個男人的亢奮意味著什麼?她明白莊頤和自己都被彼此吸引,但那可能僅止於肉體的好奇而缺乏愛情的神奇。

    但撇開這些敏感性的問題不談,他們之間的和諧在他們的婚姻邁入第三週時,有了長足的進步。

    莊頤不再像最初那般的難以相處或動不動就冷嘲熱諷。令人驚奇的是,他像個播撒米食給鴿子的愛鴿者般,會開始朝那群聚集在草皮上,對他和霧莊十分好奇的小蘿蔔或淑姨一起開些無傷大雅的玩笑,或談些能凸顯他本身性格的話題。  

    例如某次,淑姨以嫌惡的表情說:「你那兩隻死驢子脾氣的臭狗,叫它們『Anger』和『Melancholy』(憤怒和憂鬱)實在太抬舉它們了,你該幫它們改名字為『Satan』或『Scoundre』(惡魔或惡棍),老媽子我餵食它們好幾年,它們見我還是六親不認的又吠又叫!」

    「淑姨,雖然你取的名字蠻有創意,你的抱怨也言之有理,但你不覺得它們的六親不認也是一種優點嗎?至少,它們保障了你的安全。」莊頤答的似笑非笑。

    「我還不夠安全嗎?」淑姨嘆息。「身材福福泰泰,臉孔圓圓胖胖,我自認無論身材或臉孔都『安全』到不需要它們的保護,所以,我決定我沒有義務再忍受它們六親不認的吠叫!」淑姨把嘆息換成一臉決絕。

    「那怎麼辦?」莊頤摩著鼻子,沒有絲毫不悅的玩笑說:「等我的腿復原到能餵食它們,它們大概又得由『惡魔惡棍』易名為『餓死鬼』了!」

    「讓我來餵食它們怎樣?」水仙自告奮勇。「不過我有個建議,我們何不把它們改名為『Happy』和『Smile』,快樂和微笑,多美好!」

    「快樂和微笑?」淑姨一臉訝異與不敢苟同,她說:「你沒見識過那兩隻狗,這種名字用在它們身上,對它們簡直是……太美化了!」

    「是太侮辱了!」莊頤微笑並令人驚詫的朝水仙眨了眨左眼,和煦卻意味深長的說:「不過如果你真的願意餵食它們並真心和它們交朋友,那麼我想就算你叫它們阿貓阿狗,它們都會友善的回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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