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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鍊金術士必須用手觸碰才能啟動煉成的?”我笑著說。
時間過了太久,當代的鍊金術士大都忘記了用手煉成的根本原因。
用手煉成,只是因為手上有豐富的神經末梢,並不意味著手碰不到的地方,就不能進行煉成。
我的外袍緩緩變色,一頂寬大的兜帽套上來遮住了我的半張臉。
監牢里的鍊金術士們沸騰了起來,我聽到許多鐵銬墜地的聲音。
“諸位——”我喊了一聲,“自由在呼喚你們。”
我無視了慌張失措的守衛對我刺出的短劍,雙手觸碰地面,抬起一堵半人高的矮牆,像海浪拍擊碎石一樣將走廊上的守衛都推了出去。
我幫助他們破壞了內部藏著堅韌觸鬚的鐵柵欄,整層的鍊金術士歡呼著沖了出去。歡呼聲越來越響,從這一層到那一層,整座監牢都被鍊金術士從內部攻破了。
我當然沒忘了那群可憐的守衛,我用心良苦地告訴他們:“工作做出這種成績,恐怕是要被上級問罪的,反正也打不過鍊金術士,不如一起逃跑,帶上家人重新找個落腳的地方。”
然後他們真的都跑了。
我差點笑出了聲,整座監獄,我是說,整座監獄,沒有逃跑的可能只有那只可憐的鍊金生物。
這座監獄坐落在艾達絲北邊的黑背山上,我扮作一個被同伴丟棄的女學生,憑藉著從愛蘭娜那裡學來的搭訕技巧搭上了一輛進城的馬車。
一下車我就躲進了黑街的地盤,我不知道該怎麼緊急聯繫黑街之主,我在黑街做修復的時候,見他都是要提前通過狼犬遞條子再約時間。我打算去上次的紅星酒吧碰碰運氣。
艾達絲很大,可我現在是個逃犯,不好大方露面。我倒是不擔心被人告發我挑動鍊金術士越獄的事情,只有那麼幾個人見到了我的臉,我確信他們是逃的最快的幾個。就算他們去告發,我也不擔心,那場越獄實在太混亂,會有很多錯誤信息流出,夾雜在那麼多似是而非的消息里,這種看上去不真實的真消息也能變成假的。
賽蒙一定會說:“你們沒有確鑿證據就帶走了傑茜卡,現在她被越獄的鍊金術士劫走了,下落不明,你們竟然還敢誣陷她?”
我相信他一定能說出這種話來,他是個絕妙的政治家,而政治家最大的特長就是指黑為白。
我走近紅星酒吧,正要推門進去,有一隻手攔住了我。
我一看,是上次攔住我的那個老頭,他身上都是酒味。
“主人等您很久了。”他醉醺醺地說出了嚇我一跳的話。
我都搞不清他到底醉沒醉了。
老頭躹了個躬,然後對我說了句,“您的眼睛和您母親的一樣美麗。”
我有點震驚,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來,不知道是怎麼跟著他進了酒吧的二樓。
黑街之主坐在椅子裡看著我。
我猛地清醒過來了。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他的容貌。
一個英俊的中年人,有著漆黑的頭髮和瞳孔,右手戴著一隻黑色手套,儘管他是坐著的,但我能看出他一定很高。
“您好。”我說。
“好久不見,傑茜卡,”他說,“一聽說黑背監獄發生了越獄事件,我就知道你要來了。”
“多謝您的關心,我有重要的消息要傳達給賽蒙,您能幫我聯繫到他嗎?”我沒有兜圈子,直接提出了我的要求。
但願黑街是真心站在賽蒙這一邊。
“可以。”黑街之主竟然這麼快就同意了。
他甚至沒問監獄裡發生了什麼。
“萬分感謝。”
我也不多問。
“有沒有人和你說過,你的眼睛非常動人……”他突然說,“和珍妮斯的雙眼一模一樣。”
他為什麼突然提到我的母親?
我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他突然轉過頭去看向窗外。
我有點緊張,可千萬不要告訴我這位黑街之主曾經和我的母親之間有什麼羅曼蒂克。
“我承諾過我會保護你,傑茜卡,”他說,“雖然珍妮斯不願意相信我,她那個時候誰都不相信。”
我站在原地發愣,我不太會說話,這種時候只能一言不發地等著對方先說完。
“忘了說,我叫威廉,威廉·沃伊特,雖然並沒有血緣關係,但我和珍妮斯情同姐弟。”
他看著我說。
我確信他眼裡有淚光。
“所以我會站在你這一邊,傑茜卡,相信我。”
他向我做出保證。
“我不會再失去誰了。”
☆、重逢
轉眼間又過去了一周,在威廉叔叔的幫助下,我見了幾次艾倫,但是賽蒙還是沒有回來,大概是北方的談判太緊張了。
越獄事件掀起了一陣新的軒然大波,相關人員應該為此感到焦頭爛額,相較於女王的憤怒,我的失蹤倒顯得不那麼重要了。在憤怒的驅使下,新的清洗令以燎原之火的態勢再次席捲全國,甚至從鄰國遣返了一批偷渡的鍊金術士。
我面對這樣的後果,開始對我攪起越獄風波這一行為的對錯感到猶豫。我的確短時間內解救了一大批即將被送上火刑架的無辜鍊金術士,但隨之而來的卻是更加恐怖的搜查行動,會有更多的無辜人被關進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