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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認識賽蒙……我……”他開了口,卻又遲疑了一下,“我叫亨利,很抱歉我不能告訴你我的姓氏……”
“不想說也沒關係,不過我們既然一起被綁架了,我們應該也只有互相信任了吧?”
“嗯嗯,你說,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呢?”語氣里充滿期冀。
作為一位王子,能不能不要這麼快就相信陌生人……聽到他充滿期待的聲音,我不禁開始懷疑他如果就這麼踏入社會,究竟能不能活過十天。
我突然意識到馬車的顛簸越來越微弱了,這說明我們已經走上了大路,或許很快就會到達某個城鎮或者都市。這群人一直繞山路行駛,為的不過就是避人耳目,如今卻往大路上去——一定是要到達目的地了。
糟了,如今在我身邊的人不是賽蒙,而是個青澀單純到有些愚蠢的亨利……
不管這些人想要什麼,亨利一定不會知道的,得不到想要的東西,我們兩個的處境將會非常危險。
“得趕緊逃命,來不及了。”我告訴亨利。
時間不多,沒功夫再去好奇這位王子身上的秘密了,我得先保全自己。
“你會帶上我的對吧,”亨利開始慌了,呼吸急促,“我們是互相信任的對吧?”
“你別慌,我一直在嘗試用髮夾撬開鎖。”
我並沒有髮夾,不過是句騙人的話,既然他對賽蒙一無所知,這句謊話應當足以瞞過他。
是鐵鎖鐵鏈,表面無鏽,含碳比例一般,我開始在腦海里拼寫鐵的組成,用手指將其分解,再重新組合。
“啪嗒”
鎖開了。
我和亨利的手都從鐵鏈里解放了出來,顧不得理會亨利的欣喜,我揉揉酸痛的手腕,計劃著下一步行動。
我看了眼亨利,雖然不太情願,還是得帶上他。如果把他留下自己逃走,一來難保他胡鬧惹得我無法逃脫,二則以王子之尊出了事情,不管是懷著什麼目的,總有人要追查到我頭上,我也難逃其咎。
要瞞著身邊的一個大活人使用鍊金術,還要帶上他一起逃跑……
我伸手去試探車廂的門,門外有什麼東西把門固定住了,估計是鐵鎖吧,我稍稍用力,有一些活動的餘地。
我用力推門,擠出了一條縫隙,將小指擠了過去,冰涼的觸感驗證了我的猜測。
“感謝我的髮夾。”我說。
門外鐵鎖“啪嗒”墜地,輕易地淹沒在馬蹄聲里。
“要跳下去嗎?”亨利往我這邊靠過來。
“不能直接跳,”我搖了搖頭,“外面這麼安靜,我們落地的聲音可能會引起他們的注意。”
“開了鎖還不能逃?”亨利臉上的期待突然變成失望。
“別慌,先看看周圍環境,找到合適的機會就跳車逃走。”我輕輕把門推開一點,探出頭去。
東方的晨星已經亮起,月光擦著樹梢刻畫出林木的邊緣,只有馬蹄聲和偶爾的鳥鳴迴蕩。
鳥鳴……
可以一試,我拿起曾經束縛著我雙手的鐵索,狠狠地朝遠處丟去。
“跳。”我抱住亨利縱身躍出車廂。
無數被驚嚇的鳥雀從林間展翅飛起,寂靜的夜晚瞬間變得嘈雜起來,掩蓋了我和亨利落地時的異聲。
我來不及拍打身上的灰塵,拖著亨利就往林深處逃去。
月色明亮,勢必不能在路上久留,只能先往草木茂盛處躲一躲。
亨利一路跌跌撞撞,跑得沒有穿著舞鞋的我快,喘氣聲卻幾乎趕得上耕地的老牛。我們一直跑到晨曦初露,估計綁架者一時追不過來,我才停下來讓他歇一歇。
亨利雙手撐著膝蓋,彎著身子大口喘息,我懷疑這時如果有人在他背後輕輕推他一下,他是不是就會撲倒在地,一整天都爬不起來。明明有著一具健壯的軀體,卻好像不能正常使用,真叫人納悶。
顧不上好奇這些,我們並沒有完全脫離危險,我也沒法讓亨利完全休息好再出發。
“還不夠嗎?我們到底要去哪兒?”亨利見我站起身來,用一種近乎絕望的語氣詢問我,“我甚至不知道我們現在在哪兒。”
說真的,我懷疑亨利對皇宮以外的任何地點都一無所知。
據我的觀察,這裡的樹木繁茂,地形有一定起伏,應當是在魁奇西北方向的丘陵區。最近的落腳點只有魁奇,當然,凱恩特城有很大可能性是此次綁架的目的地,因此被排除在外了。
在夜裡逃跑時我也根據星辰的方位不斷調整方向,總體是在返回魁奇的路線上,我們被綁架時坐在馬車上繞著山路跑了半夜,我和亨利的路線則幾乎是直線,雖然腳力遠不及馬車,不過正午之前走回魁奇還是很有希望的。
我簡要地告知了亨利我的打算,他聽完果然喪著臉埋怨,“竟然要到正午才能好好歇一下……我都開始餓了……”
然後他的肚子就頗為識時務地哼唧了兩聲。
“唉,”我嘆口氣,“你忍一忍,到魁奇就有的吃了。”
總不能在這兒給他烤鳥吃,還沒抓到鳥,我們可能就被再次綁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