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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蘭娜又給我講了更多有關花車巡街的事情,“花車會經過我們的街道,我們這兒的位置很不錯的,周圍的鄰居都邀請了不少親朋做客,到時站在陽台上就能夠看清花車上的每個細節……”
我摸摸傑瑞的腦袋。
“我想我會看一看的。”
我覺得傑瑞會很想看。
愛蘭娜笑著點頭,“我會為您準備。”
我不太明白這需要什麼準備,但愛蘭娜已經離開了房間,我懶得為了一個問題再把她叫住——這又不是什麼值得研究的學術問題。
我放下傑瑞,又翻了翻賽蒙給我帶過來的凱恩特皇家科學院周刊,裡面有幾篇論文有點意思,尤其是有一篇討論光速的,如果他的假說能被證實,也許能給煉成速度定一個上限。
我又看了看作者,是個不認識的名字,大概是新人。
皇家科學院一直以來都被鍊金術士學會所碾壓,直到三年前的事件之後,科學界的權威才變成了皇家科學院,一想到因為當年的事情所損失的科學家,我就感到分外失落——這是整個科學界的損失,是整個人類的損失。
我又讀了讀論文,屋子裡的掛鍾剛敲十下,我就聽到愛蘭娜的呼聲。
“遊街馬上就要到這裡了。”
我放下周刊,走出書房。
可愛蘭娜卻把我引到了化妝鏡前。
我疑惑著看了看愛蘭娜,問題還沒說出口就被回答了。
“街上會有很多人。”
好吧,我想我必須做個造型了。
我忍不住又想,愛蘭娜能忍受我頂著亂糟糟的頭髮穿著一身家居服在屋子裡亂晃,已經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了,上流社會可不會接納我這麼不精緻的行為。
等愛蘭娜幫我打理完一切,已經是十點三十分了,我深吸一口氣,挺直腰背,儘可能走出裊裊亭亭的氣質,一路走到了露台上去。
我當然不能忘了舉起我的陽傘。
我看到鄰居們的露台上都站著坐著不少人,每個人都打扮地花枝招展,就連露台上也掛滿了彩色的綢帶。我又看了看自家陽台,露台邊緣用金黃色的綢帶進行了裝飾,折角處還掛了繡著皇家紋章的小旗子。傑瑞一身純黑的皮毛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它站在欄杆上就像一個俯瞰領土的君主。
雖然人少了點,我這裡也絲毫不輸別處呢,我想。
這邊是富人區,平常看不到幾個步行的路人,如今街上竟然也擠著圍觀群眾。我能聽到遠處傳來的鼓樂聲,興奮的熱浪也傳遞到了我這邊。
愛蘭娜把一筐彩條遞給我。
“遇到您喜歡的花車就撒下去。收到觀眾的彩條會被花車視為榮耀,您最好也不要吝惜您的掌聲。”
我點點頭,我明白愛蘭娜所說的準備是什麼意思了,我從沒參加過這種大型活動,不知道還有這種說法。
我終於能看到第一輛花車了。
花車用金色的綢帶裝飾,遠遠看去就像一隻巨大的金色花朵。
第二輛也是金色的造型,我往遠處望去,前面幾輛都以金色為主色調,後面的花車更鮮艷些。
我把目光移到最前面這輛花車上來。
金色的緞帶密密地紮成花瓣的造型,車身上垂下金色的絲絛……車上立著的是什麼?
我皺了皺眉——那不是皇家的紋章嗎?
車上坐著的兩個人影逐漸清晰起來,我認得出其中一個是賽蒙,而另一個,是弗蕾拉。
他們兩個穿著配套的金色禮服,手挽手親密地坐在一起說笑。
鼓樂激昂,路上的眾人興奮地呼喊,彩條從空中紛紛落下。
我心裡有些特別奇怪的感覺。
該怎麼說呢?
我一方面感到一絲欣慰,沒錯,是欣慰,賽蒙大概選擇回頭是岸了,他身邊的位置確實要留給更能給他提供政治上助力的人;可另一方面我又感到不滿,坐在賽蒙旁邊的人,怎麼就是弗蕾拉呢?
賽蒙的眼光也太差勁了。
就好像他之前非要喜歡我一樣。
我心情複雜,手裡早早就攥著的一把彩條不知道該不該丟下去。
花車更近了一點,我注意到弗蕾拉的手腕上戴著一個銀色的手鐲,她把手放在金色的裙擺上,真的特別顯眼。
我一眼就認出那是我看中的那個手鐲。
怎麼就到了弗蕾拉的手上?
我突然想起了那個服務員的話——
“如果它與您有緣的話,也許您還會遇到它的。”
這句話不是安慰,是委婉地告訴我,手鐲被賽蒙買下了!
我氣不打一出來。
既然他看出我對那個手鐲的偏愛,怎麼就把它送給弗蕾拉了呢?
傑瑞從欄杆上跳下,踩到了我的裙角,我被裙角一拉,才意識到我的表情管理早就不知道丟到哪裡去了。
平靜,我現在是個淑女,不能上去和他打一架。
我告訴自己。
花車更靠近了一點,我能看見他們兩個咬耳朵時的口型,也能再一次確認手鐲的細節。
我死死地盯著賽蒙,都快到他的住處了,竟然還在那裡和別的女人聊天。
他好像突然注意到了什麼,向我看過來。
他露出了一個天真的笑容,對著我揮了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