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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十方大林。
果然,玄元洞前不復往日的熱鬧,洞內頗為凌亂,可見走時的匆忙。我往靈希素日藏東西的地方掏了掏,空空如也,此處隱秘即便是賊人也一時不會尋到,而且也不會貪慕那些只有兔子才寶貝的東西。看來真的是走了,走時洞內連仙障都未設,應是不會再回來了。我心底油然升起一絲淒涼。
我住了幾百年視為家的地方從此便人去洞空。
我相信烏木不告而別定是時間緊迫,靈希事前也絕不會知道,否則以她事事都說與我聽的性子絕對藏不住這麼大的事。
那個叫清元的少年在洞口設了仙障:“回去吧。”
“他們出發不久,若是不舍,趕一趕便追上了。”那個叫風漓的少年坐在烏木慣常坐的洞前石階上,好死不活地加了一句。
我眼中醞淚,本來已是傷感,他偏偏還來招惹我,哪個讓他跟來了,我執著地瞪著他。
“不追便不追,你盯著我作甚,怪嚇人的。”他嘀咕了一句。
即便追上又能如何,不過是換個地方修煉,他們走前好不容易為我尋了一處好的棲身之所,我怎能辜負這讓人求之不得的好意。
回去後便住進了那群小弟子準備的房間。
再見到神君已是三日後,大殿內,神君仍坐於首位。
神君笑了笑:“聽說你是受傷了,被他二人碰上帶了回來。”
算是吧,我點點頭。
風漓眨巴著眼:“她撞樹上了,翅膀都斷了,我們順手撿了來,二師兄還給她醫好了翅膀。”
這個風漓,不知他是有心還是無意,我這幾日受得擠兌之詞比這上千年加起來都多,如今前途不明朗,忍了。
神君笑容大了些,我更加窘迫。
“既入了這青城的門,便是有緣分,你可願留下,做我第九大弟子。”神君更加和顏悅耳問道。
願意,願意,十分願意。
原本想著留下做個小弟子,再不濟,做個灑掃的,也算有個棲身之地。如今天大的好處砸到我頭上,我暈暈乎乎地答應了。
本以為風漓必會出言諷刺幾句,沒想到他只安靜地坐著,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我樂得清淨,他永遠這般才好。
神君:“你先休整些日子,待我選個好日子再行拜師大禮,讓阿漓先帶你選一個喜歡的住處安頓下來。”
我心花怒放,順帶著覺得風漓也順眼起來。我從前瀟灑肆意,不如我意時便與人扭打一起,哪裡受過委屈,如今想想只能苦笑。我的到來原是搶了別人的師父占了別人地盤的一席之地,伏低做小些也罷。
除了神君,我唯一認識的人便是清元和風漓。清元看起來怕是不好相處,神色寡淡,還是找風漓好些,頂多被他諷一諷就是了。一來二去有些熟了,發現他長得神仙般的人物說話似山賊土匪。人嘛,總的來說,其實算是熱心,帶著些許驕傲外加一點兒不屑,領著我到處晃。我一不小心將以為這是賊山的事說漏嘴。他臉憋的通紅,我趕忙認錯:“我錯了,我錯了,原是我沒有見識,看不透仙山真面目。”青城仙山在眾多仙府靈邸中極有名氣,靈力充沛,風景如畫,乍被人如此污衊,他激動地差點過來掐我。
我其實更好奇當日為何神君並未出現。
風漓:“師尊?赴宴?已是半月之前的事了,你為何問起?”
我支支吾吾敷衍過去。
“你與二師兄那日如何會出現在那裡?”
“師尊赴宴回來,得了幾壺仙釀,讓二師兄送兩壺與好友凌波真人,我跟過去玩耍一番。真人極其歡喜留我們吃席,不甚多喝了幾杯,我跟二師兄都不勝酒力,就慢慢騰雲散散酒氣,就遇著你了。”
這便是烏木花了大價錢打聽到的消息?差了十萬八千里。好在殊途同歸,終成所願。
神君座下親傳弟子共計八人,若算上我,九個。之後,師兄們也收了些弟子,以上均稱為內門弟子,居於上清宮。青城仙山聲名遠播,總有人慕名而來,雖資質平庸些,根骨欠缺些,卻擋不住有一顆火熱的向道成仙之心,便在半山腰建了一處符清宮,專門安置這些人,平日自有師兄的弟子們輪流前去指導,是為外門弟子。餘下的人是經過多次測試實在不適宜修煉留下也是白白浪費了自己的年華,勸退了事。嚴格來說外門弟子已不算是神君弟子,自然不可隨意進出上清宮,平日也自由些,也可憑自己喜好選擇住在山下的鎮子上,定期過來學些簡單術法,解些修煉上的疑惑,只要恪守上清宮的規矩既可。
大師兄映寒乃九重天瑤池中一尾錦鯉。神君赴天后蟠桃盛宴,路過瑤池,見一翩翩少年在池畔舞劍,花開繽紛,十分精彩,入了神君的眼,收作弟子。
三師兄雲淇有些來頭,北府朝陽宮孔雀王的小兒子,從小聰慧異常。一日孔雀王做壽宴請八方,神君赴了宴,認了個弟子帶回來。
四師兄浩軒乃西天萬靈園中一隻雪狼。那日萬獸比試,勝出的便是這隻雪狼。勝出者可得自由,乃是之前講定的好處。眾多仙府邀他入住,他偏偏自己跑到青城,成為神君第四大弟子。
五師兄星瀾是一隻三頭馬。並非三隻頭,而是身長只有尋常馬三隻頭大小。速度極快。世間果真無奇不有,我這個孤陋寡聞的鄉野鳥乍聽了還跑去五師兄住處偷看,五師兄長身玉立身高不遜其它師兄。我悄悄放了心。說於風漓聽,還被他嗤笑:“普通的三頭馬身量才會略小些,像五師兄這般修為,真身大小自由掌控,與所化人形更是無關,若非如此,你豈不是要矮到腳踝處。”說的頗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