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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楚落塵身上。這正是他們想要知道的。
皺眉苦笑了下。動了什麼手腳?問得倒夠直白。對顏含情,他早已到了哭笑不得的境地。他輕描淡寫道,“只是房裡布了小小的陣勢,她們不知道有機關,貿貿然闖了進來,自是要吃苦頭。”
“也就是說,你猜到會有這種事情發生,早有了防備,卻瞞著我,不曾讓我知道。”冷清寒聲音沒有一絲起伏,看似平靜。
“我只是不願你擔心,也不願勞師動眾罷了。恩,一夜沒睡,在下先行告退。”楚落塵起身,向眾人優雅一揖,飄然離去。
他知道,她生氣了,而且氣得不輕。所以他離開,希望她眼不見為淨,早早消氣才好。
怔怔地望著他離去,冷清寒有氣,偏又發作不得,恨恨一擊桌案。所有的人都驚了一驚,向她望去,看她難得的失控。
顏含情更是誇張,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慕雄飛拉了拉她的衣袖,卻不及阻止,引來冷清寒一眼森冷的瞪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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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月樓,練武場。
漫天銀舞燦流,若群星並崩,天瀑倒懸,萬點寒芒縱橫,無數光帶交織,殘月劍帶起千百光影,冷清寒的身行完全與劍融成一體,她演練的正是楚落塵新創的殘月七式。
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霍然收式,手腕一翻之下,殘月劍帶起一道光弧,歸鞘。冷清寒行至楚落塵面前,問他:“如何?”
坐在一張大圈椅上,楚落塵神色凝重,斂去了平日的溫暖笑意,眉頭輕鎖,他緩緩開口:“你的氣太浮躁,殘月七式之精髓在於天人合一,講求絕對平和的心境,列星隨旋,日月遞照,四時代御,陰陽大化,萬物各得其和而生,各得其養而成,殘月七式講究的正是與自然的和諧,所以要求心靜,然後才能形具而神生,你而今得了它的行,卻沒有抓住他的神,所以到了第三式時,你的騰轉挪移及所布劍網就有了破綻,縱使你適時彌補,但高手相爭之時,沒有人會給你補救的機會,差一分,便分生死,你可明白?”
額上冷汗涔涔,冷清寒聞言之下一陣驚駭,他說得不錯,就是第三式,那時她氣息紊亂,第四式無法自然順接,只有使出殘月劍法彌補,是以看似聲勢浩大,其間兇險跌宕也只有她自己曉得,卻不料還是給他看出來了。
她雙眸半合,暗自運氣調息,平和心境。再次出招演練,這次看去與前次的聲勢大不相同,雖同樣靈動而豪放,卻無第一次那種亂石穿空,驚濤裂岸之勢。意隨念生,劍隨意動,連續七式遞出,一氣呵成,第七式“平林秋月”堪堪收式,冷清寒空中一個翻躍,落於楚落塵身前。
楚落塵微微點頭道:“不錯,你自己呢?感覺如何?”
將殘月劍歸鞘,冷清寒道:“還好,除去招式有些生澀外基本都能掌控。”
“這樣很好,這幾天你將殘月七式多多演練,其間可穿插殘月劍法以增其威力,但記住,運用這套劍法時心境要絕對的平和,切不可意念浮躁。”楚落塵輕柔眉心,再次提醒她。
冷清寒點頭:“我明白,要不要回去歇息?”她看得出他已有倦意,今日他心神耗費太巨,精力已是不濟。
楚落塵將身子靠在椅中,淺笑一下,搖頭。只是靜靜地看著她,溫柔而寵溺。
“為什麼這樣看我,不回去嗎?你累了。”冷清寒將手輕置在他肩上,輕聲道。
搖搖頭,楚落塵伸手覆住她的手掌,“再五天就啟程去華山了,你抓了白骨教的玉姬,又不肯放人,呼延競雄對你心懷怨恨,再加上殘月樓在中原武林的勢力,華山之上必是將矛頭對上你,別的我幫不了你什麼,只希望在武學上對你有所幫助,將危險減到最小。”
前幾日白虎堡主帶來消息,西域白骨教教主呼延競雄投帖少林,約戰中原武林於本月二十,華山千仞崖。殘月樓做為武林一脈,自然無法袖手,再加上之後白骨教竟大膽到派人對楚落塵不利,白骨妖姬與瑤光兩人雙雙陷於秋水無傷之中,萍兒身份終遭暴露。冷清寒大怒之下將兩人壓入死牢,誓言必將呼延競雄碎屍萬段。
楚落塵擔憂之下,只有盡力使冷清寒的武功更上一層樓,是以再創殘月七式。
這幾日呼延競雄雖未明著向殘月樓要人,暗中卻派人意圖潛入救回白骨妖姬及瑤光二人,雖都為秋水無傷所阻,卻也足見呼延競雄對這兩人極為重視。
“你放心,我不會有事,不會。呼延競雄再負盛名也只是個人罷了,況且冰魄寒心之名恐怕亦不在他之下。”冷清寒現出一抹淡笑,希望他釋懷。
“他既敢向真箇中原武林挑釁,想必定是有所仗勢,你切不可大意,要知道,那一去,意味著的不僅僅是成敗,還有……生與死。”望著她那抹淡笑,楚落塵卻無法心安,似乎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總像會有什麼不祥發生,但他卻無法阻止她,這是她的責任,他能做的,只有……守著她,陪伴她走下去。
環住他的肩,冷清寒道:“我明白,但你該相信我,也該相信你所傳授的武功。冰魄寒心不會敗,永遠不會。”
撫著她的發,楚落塵輕嘆:“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事不關己,關己則亂,你可知道啊,寒兒。”
眼眶微微有些濕潤,冷清寒反手環抱住他,低低地道:“塵,我向你保證,不會有事,而且,一旦此間事了,我就退出江湖,我們一同回去。聆雨軒,嗯,我想也該修復得差不多了,然後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了,永遠。”
楚落塵溫柔地笑笑,自懷中取出一方兩指寬的菱形雪玉,雙手微一用力,雪玉化為兩塊,僅是厚度變為原來的一半,其餘一般無二,兩塊雪玉之上一塊用陰文篆寫,一塊用陽文篆寫,刻有“如意”,二字。
“這方雪玉我自小戴著,其中半方我希望贈與我妻,你……,可願將它收下!”
伸手接過那方陰文“如意”,將它置於掌中,通體雪白的寶玉置於掌中,泛著涼意,隱約有光芒流傳,細細看去,竟是一條天生就的飛鳳生於雪玉之中,隨日光映she,隱然有騰空之勢。冷清寒輕道:“它很貴重。”
“不,它並不貴重,它只是一方普普通通的玉石,縱使在世人眼中,它是稀世之寶,但若你拒絕了它,那它將只是我身邊一方度石罷了。”一瞬不瞬地凝望他,他輕輕淡淡地笑,很柔和,很恬靜。
極小心地將它收好,冷清寒把玩他垂落的發,也輕輕淡淡地笑。
“我怎麼會拒絕?你明知道的,不是嗎?”
輕笑一下,他道:“不錯,我是知道的,對了,這方雪玉名喚日月盟,半方陽文是日盟潛龍,半方陰文是月盟飛鳳。日月盟有避毒之效,且冬暖夏涼,我不曾送你什麼,只望你會喜歡。”
“你給我的已太多,卻說不曾送我什麼。”他給了她一切,卻從不覺得,總認為自己付出的太少,委屈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