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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幽的,楚落塵嘆了口氣,接道:“她本該是恨他的,他的出生,對她來說,確實是一場噩夢,毀去她一切的,至死不醒的噩夢。他的存在只是場災難……”
捂住他的嘴,冷清寒望著他的眼睛,“不是,不是,為什麼這樣說你自己?他們的無知,他們的愚昧使他們失去了你,難道,因為他們,你要讓我也失去你嗎?忘記這件事,忘記它,我……不喜歡你傷心,不喜歡。”
摟住她,微微閉眸,以手指輕揉眉心,楚落塵努力使自己走出昔日的夢魘,勉強一笑道:“終有一天我會忘卻的,終有一天。”他覺得頭暈得很,有淡淡的睡意襲來,他聽到她問他:“那後來你又是如何與柳前輩相遇的?”
“母后離世後,師父夜入皇宮祭拜,並帶走了我。師父……是母后的義兄,然後……我就……就去了君山。”他意識漸漸朦朧,卻強打精神,“寒兒,對不起……我的到來為你……惹來是非,南宮影……”
打斷他,冷清寒氣他將一切都歸罪於自己,“住口,你住口,南宮影的事與你無關,你聽清楚了沒有?”
“……”楚落塵沒有回答,頭越來越昏沉,枕著她的肩,朦朦朧朧中竟昏睡過去。
“塵,”許久不聽他說話,冷清寒推推他,卻驚覺他已失去意識,大驚之下,她慌忙撫上他的額,果然,入手一片滾燙。該死,他在發燒,她早該發現的,今天他精神上受了那麼大的衝擊,再加上在湖邊吹了近一個時辰的冷風,以他的體質,內外夾攻之下,不倒下才是奇事。
急急抱起他,向他的寢居跑去,中途攔下一名婢女,匆匆下令:“快請大夫,快去。”
婢女一驚,來不及行禮應是,冷清寒已在幾丈之外。
第六章
飄香院 紅樓
章素屹眼波含媚,嘴角噙著輕浮的笑,躺在一名中年男子懷中。中年男子面白無須,長眉細目,陰沉異常。他的眼睛是微帶綠色的,使人一望便知他是個異族人。
男人俯下頭,吻住她的唇,雙手不規矩地探入她原已半敞的衣內。章素屹雙手如蛇般纏上他的脖子,臉上及裸露在外的肌膚都染上一層激情的cháo紅,薄如蟬翼的沙裙下雪白的腿不住地在男人腿上磨蹭,口中逸出幾聲嬌yín的申吟……
正是這滿室旖旎之時,一名黑衣人自窗口輕巧地翻入,床上兩人俱是一驚,待看清來人後,男人不高興地輕哼一聲,起身在榻邊一張雕花木椅上坐下。
看見這中年男人,黑衣人明顯一愣,隨即立即單膝跪地,恭謹地行禮:“屬下瑤光參見教主,玉姬。”瑤光的臉,竟駭然是萍兒的臉。
這名男子正是西域白骨教教主呼延競雄。白骨教乃西域第一大教,教主呼延競雄自出道以來未嘗一敗,其人對中原武林早有覬覦之心。章素屹是他的妾室,因其媚態橫生,妖艷銀盪,是以人稱“白骨妖姬”,這次呼延競雄遣她先入中原,便是為過些時日逐鹿中原鋪路。這次他從西域趕來,也是為了親自部署入主中原的計劃。他一揮手,向瑤光道:“你先起來吧。”
聞言,瑤光起身,垂手肅立一旁。
章素屹嬌笑一聲,微微理理散亂的長髮,舉手投足間又是萬種風情。她眼波流轉,向瑤光道:“你今夜趕來我這兒,有什麼事兒啊?”
躬身一禮,瑤光恭謹地回話:“稟玉姬,今日殘月樓內亂,南宮影離殘月樓而去,並承認自己毀去九轉千回陣,甚至連縱火與劫掠錢莊之事也攬在自己身上,同時楚落塵病倒,冷清寒心焦如焚,殘月樓內一片混亂。”
“是嗎?”呼延競雄大笑,“那太好了,少了南宮影,冷清寒就如斷了右臂。如今那妮子又陷入情網,殘月樓破敗就在此時了。真是老天助我成就大事,哈哈哈。”
“恭喜教主,教主當世奇才,神勇蓋世,中原武林早在教主掌握之中。”張素屹適時起身,盈盈一禮,直聽得呼延競雄心花怒放,開懷暢笑。
張素屹順勢偎入他懷中,輕笑問道:“那教主準備何時向中原武林宣戰?”
“嗯,”摟住張素屹,嗅著她身上濃烈的體香,呼延競雄想了一下,道:“下月十五吧,那時我會調遣好人馬,就在飄香院匯合。”
他又想了下,向瑤光道:“南宮影叛離殘月樓,你在殘月樓必然地位大不如前。你回去後,先別輕舉妄動,但若逮到機會,不妨向那楚落塵動手,或殺或擄,你可隨機應變。想來若是姓楚的有了什麼閃失,冷清寒必定心喪若死,再無動手之力。必要之時,玉姬會傾全力幫你。”
瑤光怔了一下,隨即恭應道:“遵教主令。”
呼延競雄揮揮手,道:“你先退下吧,小心點。”
瑤光又是躬身一禮,趨步而出。
* * * * * *
痴園
冷清寒神色怪異地自楚落塵的寢居出來,出了痴園,叫住一個婢女,問道:“楚公子呢?”
可憐那婢女見是樓主,一陣敬畏惶恐,結結巴巴道:“奴婢……奴婢不曉得。”她前前後後才見了那位公子一次,樓主竟然問她。
煩亂地揮揮手,示意她退下。她才去引劍樓幾個時辰,他竟然就這麼不見了。來回踱著,她想不出他會去哪兒,昨兒個他才剛清醒過來而已啊。
冷清寒聽見急促的腳步聲,抬頭卻見方才那婢女又匆匆趕了回來,只見她怯怯地向冷清寒行了大禮,“稟樓主,奴婢方才聽見幾個姐姐說楚公子似乎去了後園。”
冷清寒一怔,後園?那裡是書齋啊,他去那裡幹什麼?她向婢女道:“你先下去吧,沒事了。”
“是。”婢女福了福,小心翼翼地退下。
冷清寒穿過迴廊,走過夢橋,來到了後園書齋。她沒有敲門,逕自推開,果然見到了那令她懸心的身影。楚落塵輕斂著眉,桌上是一張極大的宣紙,上面密密麻麻地布滿了奇異的圖示,手中一支羊毫不停地在紙上留下他秀逸的字跡。他沒有意識到她的到來,手下依舊不停。
冷清寒沒有打擾他,在他對面拉了張椅子坐下。她清楚的看到他蒼白的臉色及額上細密的汗珠。她很想將他手中的筆抽去,扔得遠遠的,但她沒有。他要做的事,向來沒有誰能真正阻止,現在打擾他,只會令他功虧一簣,然後再從頭做起。
時間一點點過去,日已西沉,楚落塵的臉色也越來越蒼白,越來越憔悴,但斂起的眉卻舒展開來,終於,他放下筆,長長地舒了口氣,輕揉眉心。
“結束了嗎?”冷冷地,冷清寒開口。
驟然發現她竟在他對面坐著,楚落塵一驚,隨即笑道:“嗯,結束了。”
“那就好。”冷清寒輕淡地道了一句,在他沒有反應過來之前,伸手拂向他黑甜睡穴,滿意地看他伏於桌案,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