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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兒,今日你怎麼還一身清減的衣裳呀?”
白霜聽了絕言的話,低頭看看自己。
還是跟玄參學來的,無論穿衣還是其它,都變得出奇地簡樸。
而今天,她還是一身乳白的衣裳,外頭套一件淡粉的輕紗,甚至——連花紋都沒有。
“該不會是玄參尊上苛刻,不給你添新衣吧?”絕言多和玄參往來,他師傅紫華又與玄參是好友,他才敢調侃兩句。
換了其他人,再給他一個膽子也不敢這樣與玄參說話。
“不是,其實我一直以來也沒怎麼在意。再說,玄參哥哥愛清靜,我若穿得太出挑,豈不和玄霄宮格格不入了?到時候說不定玄參哥哥看不下去了,便把我趕出來,那時——難不成絕言你收留我?”
白霜正是愛與人較勁兒的年紀,而絕言這般喜歡說話的正對她的胃口。
通常絕言一來,她便油嘴滑舌起來。
“我也覺得,女孩子穿的鮮亮些好。玄參尊上大概不會阻攔。”
說話的是未然,他今天穿一身普藍色長衫,腰間的帶子上綴著幾塊玉,顯然是用心打扮過的。
再看絕言,之前光顧著與他說話,竟沒看出他與平日不太一樣,雖然依舊是白衣飄飄,不過腰間多了一些玉佩、流蘇,頭髮不再懶懶地從後面綁一下了,而是有模有樣地用銀簪束起。
白霜轉頭看看坐在一邊的玄參,指望發現什麼不同尋常的改變,但是結果讓她有些失望。
玄參還是照舊,沒有什麼改變。
也是,他都閉關了八百年,根本不在乎這些身外之物了。
“你們剛從碧霄宮過來?”
玄參聞到他們二人身上一股濃烈的香味。
女人的味道。
“才不是呢,今天雖是凡間的大節日,不過神仙也喜歡熱鬧,好幾宮裡都紅紅火火地籌備著也過一會春節。剛才路過碧霄宮,有幾位姐姐收拾出一些衣裳,樣式老了些,卻不曾穿過,扔了可惜,就硬塞給我們兩大包。呵,我們倆男人要女人的衣服做什麼,所以做個順水人情,給白霜帶來了。”
“噢~”白霜一副如夢初醒的樣子,“也難怪你一大早的對我的衣著評論了,原來是想在玄參哥哥面前討好啊!”
“唉?衣服是給你的,關玄參尊上什麼事情?”
絕言笑問到。
“哼,別以為我不知道,套我的近乎,就等同於套玄參哥哥的近乎。我沒什麼好回報的,到頭來還是玄參哥哥替我還的人情。”
“呵呵,霜兒,我怎麼一開始沒有發現你這麼機靈呢?”
“你這是誇我還是損我啊?”
嬉鬧間,未然已經把兩大包扛了進來。
白霜自己挑了件換上,此時正從裡屋拎著裙擺出來。
外間的三個男人的目光都投向那一抹明亮。
裡頭一件素白襯衣,用幾圈明黃色腰帶連接的是一襲長得蓋住腳面的橙色裙子,外頭披著綢緞質地的外衫,和裙子一樣的橙色,邊角用明黃色緞帶縫邊。
只有裙擺邊上繡著幾尾金魚。
外間很安靜。
白霜以為自己穿得不好看,憂心忡忡地望向玄參。
玄參眼波一動,起身,走向白霜。
“外頭冷,披上。”玄參走過擺著兩大包衣物的桌子,順手拿起一件深藍的披風遞給白霜。
算是默許?
白霜又看看絕言和未然,依舊不太確定。
“白霜妹妹很適合這個顏色。”
絕言似乎很贊同未然的話,點點頭。
白霜這才露出一個爽朗的笑,歡快地奔出了浮生閣。
“哇~”
外頭冰天雪地,竹子被雪都壓彎了,看樣子昨晚是下了一宿的雪,白霜想。
突然想起剛才玄參的那句“外頭冷,披上。”,話雖短,其中的關切卻不短。
“走吧。”
玄參已經站在她的身後,仰頭看著落停的雪景。
“去哪兒?”
“赤霄宮。”
一旁的絕言師徒不同路,他們先走了。
“原來,天庭也會下雪,也會過新年。”
這些,白霜從來沒有聽說過。
“天庭,不過是另一個凡間。”
說完,玄參再沒有搭話。
途中,必然要路過碧霄宮,那一群小仙女見到玄參總是唧唧喳喳的,吵得白霜心煩,可是身上還穿著她們給的衣服,不好意思說什麼了。果然是——吃人的嘴軟、拿人的手短。
赤霄宮的大徒弟莊海已經等候多時了,引著他們進來。
“唉?這是哪宮的人?怎麼沒見過?”
也不知哪個沒長眼的,竟然忽視了玄參,直接把白霜攔住了。
“讓開。”白霜向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小妮子挺水靈,該不會是碧霄宮的吧?”那人竟然還想動手,白霜迅速閃開了。
“牧野,胡鬧!”莊海一聲怒斥,“還請玄參尊上見諒,尊上與白霜師妹很少出門,我們的弟子才不認得,得罪了。”
那人見莊海唯唯諾諾的樣子,先是一呆,隨後反應過來。
“凡人,白霜?”
這兩個可是關鍵詞啊~
後來白霜才知道今天赤蓮尊上設宴,邀眾仙同聚,玄參向來不理會這些無聊的宴會,不過既然收了徒弟,也該為她考慮些,閉門不出實在對白霜無益。
晚宴真的是無聊透頂,眾仙家說著一些冠冕堂皇的客套話,說著天庭如何安定,凡間百信如何感恩戴德,此類的。
明明是些中聽不中用的話,可是那些個高高在上的仙家還一副煞有其事的表情,白霜看得噁心。
趁玄參與他們周旋時,拉著年紀相仿、兩宮又來往比較密切的未然,溜出聽風樓,玩去了。
第10章 洛陽花火
凡間有習俗,除夕夜要守歲、為心愛的人祈福,還要放炮仗、煙花,據說一次驅趕吃人的年獸。
這些,白霜都知道,可她——從來沒有做過。
“為什麼?”未然問。
“因為沒有可以一起做的人。”白霜的嗓音壓得低低的,若不是知道她的秉性,未然真當她會哭。
“如今呢?”
“大概——”也沒有吧?
一直都是如此。
大概人們都很難想像,一直都是一個人是什麼滋味?
常年浸泡在寂寞、孤獨之中,是何種感受?
“白霜!”有人破門而入。
未然猛地站了起來,這是他的房間,還沒有人敢這樣闖進來。
“玄參……哥哥。”
白霜有點心虛。
一聲不吭從宴會上逃走的是自己,偷偷摸摸與未然到另一處玩的也是自己。
玄參凶她是應該的。
“和我去一趟洛陽。”
見他要走,白霜連忙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