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玄參一口飯沒咽下去,差點噴出來。
這紫華肯定是故意的!
“心疼……嗎?”
白霜輕輕重複著,竟然臉紅起來。
除了絕言這個天然呆,就連未然也明白了其中的緣由。
“不如師傅你就教教白霜妹妹,她學會了也就餓不到自己了,說不定閒來還能給玄參尊上擺弄些小點心什麼的。女孩子家最愛弄這些玩意兒了。”
白霜一開始還小鹿亂撞來著,可越聽越不對勁兒。
他們師徒三代是想撮合她與玄參不成?!
“不成。要學也得是玄參哥哥學,那樣把我餵飽了,他也不必心疼了。”
白霜這招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呵呵……”北面的紫華早就笑得上氣不接下氣,虧他還是禮佛之人呢。
白霜在吃飯間才注意到,這一桌的菜竟然都是素的!
“未然,你也吃素啊?”
紫華、絕言愛好禮佛,自然吃素,可未然……
“現在習慣了。”
“哦~ ”幸好玄參不禮佛,不然白霜的日子應該會比未然還要慘,因為白霜發現玄參就是個偏執狂!
“霜兒,你去赤蓮尊上的聽風樓看過了?”
“對啊。”白霜走了大半天,早可壞了,此刻正奮力扒飯,口齒不清的樣子逗笑了一桌的人。
“據說聽風樓華麗,可惜我們都沒機會進去,你給我們講講究竟有多華麗唄。”
絕言的嘴,就是片刻也停不下來,這不,隨口就找了個話題聊了起來。
“嗯……”白霜回想了一下,“也就是你們所能想像的華麗,沒有什麼特別的。”
絕言一聽,不明白了。
“嘻嘻,這幾天被玄參哥哥帶出來的,也習慣了素淨,那些又香又亮的玩意兒真沒什麼意思。”
“哦?看來白霜妹妹還是挺喜歡玄參尊上的,怎麼今天在赤霄宮裡——”未然當時在場,瞧上去,兩人似乎有什麼誤會,他現在便做個順水人情,不過兩句話的事情,化解他們師徒的誤會也算做了件善事。
“額~ ”看白霜面露難色,玄參放下飯碗,等她的下文。
“玄參哥哥,對不起,是我太任性了,不明白事情緣由便發脾氣。”
沒想到倔強的小丫頭也會低頭認錯,玄參也不喜歡聽她低聲下氣的話語。
“道歉就免了,往後保護好自己,便不會拖累我。”
“嗯?”
因為我會為你分心,傻丫頭。
玄參沒有講的話,白霜自然不會知道,未然卻似乎看懂了。
玄參尊上與白霜絕非只是單純的師徒關係。
未然再看看他師傅。
當然更不會是絕言師傅夢話里的情況。
他剛成為絕言的徒弟的頭兩天,無意中聽他在睡夢裡說什麼‘沒看見’、‘床上’、‘禁臠’什麼的。
但白霜一聲聲天真的‘玄參哥哥’顯然證明了絕言師傅的猜想是無稽之談。
“夜色重了,未然,你送玄參尊上回去。”紫華見絕言收了碗筷,吩咐說。
“也好。”玄參看看趴在桌上睡得正酣的白霜。
夜深了,什麼也看不見,玄參怕白霜在路上耽擱太久,容易染上風寒,與未然一起駕雲低空飛行。
“嗯……玄參哥哥……累了……背我……”白霜迷迷糊糊,還想著玄參對她說過的話。
背著她的未然明顯感到白霜的一雙手臂在他脖間扣得更近了。
未然臉色蒼白,玄參一聲輕笑。
“白霜,手鬆開些,我快被你勒死了。”
玄參在白霜頸邊耳語的樣子,實在寵溺。
未然也是一怔,早聽聞玄參尊上生性涼薄,看來傳聞只能是傳聞,耳聞不如目見。
其實現在的狀況十分混亂。
虧得未然悟性高,不然怎麼會乖乖做玄參尊上的替身呢?
白霜喚的人是玄參,答話的當然是玄參,唯獨背著白霜當苦力、聽他們師徒二人‘你儂我儂’的人是他。
未然突然覺得,雖然絕言師傅平時呆呆的,或許他的感覺有時候是出奇地準確。
“她睡裡邊。”當未然看到浮生閣內室床上的兩個被筒時,他的思緒很亂。
玄參尊上不是個會□□徒兒的人。
可是——
人們往往對親眼看見的東西深信不疑。
“尊上,我……”
未然本是轉身想道別的,但是,轉頭看到的卻是玄參正一件件脫去衣裳,最後只剩下一件素白的單衣。
未然想,在這天庭恐怕就沒有幾個人見過這樣的玄參。
眾人皆知,玄參只著玄裳。
誰又有機會窺見一身素衣的玄參?
原來擺脫黑色的玄參是這般耀眼,乾淨、不染一粒塵沙,他有他的淡然,無欲無求。
未然驀地明白了,這樣近似於神祗的玄參尊上是不會對任何人、任何物產生欲望的,他就像一汪天池聖水,哪怕床邊睡的是單純靈巧的白霜,還是仙姿卓越的嫦娥,還是凡間嫵媚溫柔的西施,玄參尊上或許連半點心動都沒有。
“出去的時候,麻煩把門帶上。”玄參伸手脫去頭頂的玉冠,一頭烏黑光澤的長髮,絲絲散落下來,柔柔地躺在他的肩上。
未然一愣,隨後忙退了出去。
因為,玄參正走向床邊,未然若不退出去,恐怕——看到些不該看的。
即便玄參不會動凡心,但不能保證未然自己不會動凡心。
一個男人、一個女人,同一張床,共枕而眠。
未然忍不住會去想……
玄參是個很注重隱私的人,原本這樣懶散、居家的一面不應該被未然這個小仙看見,但是——
玄參望著未然早就離開的方向,再看看床上似乎要醒來的白霜。
但是——還要一年。
一年之後,他還有機會背著熟睡的白霜——回家嗎?
一年之後,白霜也該懂事不少,她或許會疏遠了他,或許會有喜歡的男孩子,或許……
總之,小孩子總是長得很快,變得也很快。
而他堂堂玄霄宮主——玄參尊上,竟然也會心生嫉妒,嫉妒能夠輕鬆觸碰白霜的未然。
一切都是做戲。
他讓未然看到他與白霜的日常生活,只是想告訴未然——
只是想告訴未然什麼?
玄參懸空臨摹著白霜的臉龐的手瞬間僵硬了,他不敢再往下想。
他也不該再往下去想。
“玄參哥哥,你怎麼還不睡?”白霜睡得迷糊,但是她一向睡得淺,大概是剛才未然安置她的時候將她弄醒了。
玄參迅速收回那隻想要撫摸白霜的手,依舊,輕輕躺進被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