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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國色天香,難怪一貫清心寡欲的尉遲駿也動了心。”這是蕭予涵見到雲清霜後的第一句話,他肆無忌憚的打量著,一雙桃花眼微微眯起。
雲清霜吩咐下去,“給蕭公子預備酒菜。”
“顏姑娘太見外了,你可以叫我涵。”蕭予涵輕佻道,抬手欲捏雲清霜的臉頰,後者不動聲色的退開兩步,正色道:“請公子自重。”
“這是我聽過最好笑的笑話,”蕭予涵的手停留在半空,不落痕跡的伸回摸了把鼻子,“你一個青樓女子讓我自重,不覺得很可笑嗎?”他面色隱隱泛青,大概是從來沒人拒絕過他,抹不開面子。
“青樓女子也有做人的原則和底線,聽雨軒的女子賣藝不賣身,相信公子早有耳聞。”雲清霜不溫不火道,清和的眸中無風亦無浪。
“是嗎?”蕭予涵面色陰沉不定,一把拽了雲清霜入懷,“我偏要如此,”猛地扼住她的下巴,竟要吻上她的唇。
雲清霜大驚失色,她空有一身本領卻不能施展,匆忙間只得將頭偏向了一邊,蕭予涵的嘴唇擦著她的臉頰划過。驚魂未定,他再度湊過來,雲清霜咬咬牙,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
蕭予涵額上青筋突突的跳,聲音寒如冰雪,“很好,很好。”
雲清霜強作鎮定,“公子若執意如此,可以依照聽雨軒的規矩,挑戰三關。”
蕭予涵眸中精光閃動,“哪三關?說來聽聽。”
雲清霜暫緩口氣,“詩詞,武功,還有樂器。”
蕭予涵略牽了簽唇角,“規矩還不小。”
“只要公子能按照規矩過了三關……”雲清霜字斟句酌。
“過了三關是不是我想怎麼樣都可以?”蕭予涵咄咄逼人。
雲清霜咬了咬唇,輕輕吐出一字,“是。”
蕭予涵挑起意味深長的笑意,“可有人曾過關?”
“從沒有過,公子是否想做第一人呢?”雲清霜淺笑怡然,完全放下心,她在聽雨軒的這段日子,看過不少人不自量力,結果都鎩羽而歸,相信蕭予涵也不會是例外。
蕭予涵輕哼一聲,“沒那個必要。”誠然,他貴為親王世子,多的是投懷送抱的女人,何必將心思浪費在這裡。
雲清霜唇角淡勾,高聲道:“小瑜,送客。”
蕭予涵深深瞥她一眼,“顏姑娘,我記住你了。”
雲清霜笑顏明媚,手心裡捏了一把汗。
蕭予涵轉身就走,重重的關門聲敲打在雲清霜心頭,她心頭不安的情緒越來越強烈。
作者有話要說:感冒愈發嚴重了,杯具……
第二十一章 醉月迷花
馬車徐徐啟動,黑衣男子濃眉一軒,冷著臉道:“你找顏菁姑娘做什麼?”
蕭予涵懶洋洋的掃了他一眼,反問道:“去jì院還能幹什麼?”
黑衣男子眼底冰冷刺骨,“你想做什麼都行,但不要騷擾顏姑娘。”
“噢?”蕭予涵笑了,頗有深意的看他,“你同她究竟什麼關係,竟這般護著她。”
黑衣人冷冷的目光似能噬人一般,“這個你無須知曉。”
“若是我不答應呢?”蕭予涵負手而立,滿不在乎的說道。
黑衣人也不惱怒,淡淡道:“世子應該很清楚,是皇位重要還是一個小小的女子重要。”
蕭予涵神色一凜,似要發作,但轉念之間,扯出一絲譏笑,“但這名小小的女子在你心目中的地位顯然非同尋常。”
黑衣人眼角一掃,未說話也頗見幾分氣勢。
蕭予涵語氣軟化下來,換了一副笑臉,“顏姑娘既是將軍心尖上的人,我自不會奪人所愛。”
黑衣人沒有接話,只高深莫測的一笑而過。
他在路口下車,七拐八彎的拐入一條長街。
蕭予涵眸色如晦暗的夜空,一直盯著黑衣人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街角,他才放下帘子,命車夫重新啟動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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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雲清霜換上一件深色衣衫,慢悠悠的從聽雨軒後門走出。
四下張望,無人跟蹤,她加快了步伐。
各國來使居住的驛站在城西,離這兒有段距離,騎馬太招搖,輕功易惹人注目,雲清霜只得盡最大可能的趕路,趕到驛館時,額頭已冒出密密的汗珠,身上的小衣也被汗水打濕。
她並不知夕華公主住在哪一間房,當時只想夏侯熙儘快離開,也沒有細問,如今只得誤打誤撞了,幸好這不是在皇宮,守衛相對鬆懈,她對自己的輕功還是相當有信心的。
她縱身飛上二樓,守夜的兩名侍衛甚至還沒看清來人長相,就被雲清霜點了昏睡穴,如一灘爛泥般倒在地上。
雲清霜尚在躊躇該往哪一頭走,走廊最盡頭的一間房門悄無聲息的開了,就像是專門為她指點迷津。許是篤定夏侯熙事前已同公主通過氣,她再無猶豫的走了過去,一靠近門,她就被一左一右兩股力道拉了進去。
“我知道你一定會來的。”那聲音卻不是來自夕華公主,燭光下,雲清霜看清了拽住她胳膊的兩個人,正是嫻琳公主和她的婢女小懷。
雲清霜溫煦一笑,然心中還是稍有詫異,她從未以真面目示於嫻琳,她又是如何判斷出是她的呢。
“這便是你真實的容貌嗎?”嫻琳望著她,怔怔的出了好一會神。
雲清霜微微頷首。
嫻琳唇邊浮現淡淡笑意,“純婉公主沒有誇大事實,果真是美若天仙。”
“她還說了什麼?”雲清霜問道,聽她的口氣像是純婉向她描述過自己的容貌,所以她才得以在第一時間認出,興許還受了純婉的委託,有話傳遞。
嫻琳似乎輕嘆了口氣,“她的處境很不好。”
雲清霜一驚,追問道:“她到底如何了?”
“她錯就錯在愛上了不該愛的人。”
“你說什麼?”雲清霜瞠目結舌道,完全沒有預計到會是這個結果。
“這是她親口對我所說。”嫻琳道,眸光黯沉。
“可是……可是……”雲清霜話不能成句,眉心緊鎖。
嫻琳瞟她一眼,“你也見過蕭予墨,他儀表堂堂,談吐風雅,拋開彼此對立的身份,純婉愛上他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他們……”
嫻琳再度搶白:“感情這東西若能操控自如的話,世上還會有這許多痴男怨女嗎?”
雲清霜啞口無言,她是最沒有資格評判的人。她和尉遲駿之間何嘗不是處於敵對的立場,她無法管住自己的心,又怎麼能夠以此要求純婉。
“但蕭予墨娶她並非是出自真心,不過想以此緩和同北辰國愈來愈激化的矛盾罷了。大婚之後,他極少踏足皇后寢宮,承恩殿就好比冷宮,這在皇宮裡早已不是秘密。”嫻琳平和的話語中多少還是透出一絲憐憫。
雲清霜多少可以理解純婉的心情,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她們同病相憐。唯一不同的是,雲清霜和尉遲駿兩情相悅卻無法在一起,而純婉同蕭予墨,雖有夫妻之名,但貌合神離,同床異夢。
雲清霜小心翼翼的藏好情緒,只覺得胸口窒悶,不知是為了純婉公主,還是為她自身。
嫻琳公主目光深遠,“宮中女子若沒有帝王的庇佑,哪怕貴為皇后一樣受人欺凌,何況她還是位敵國的公主。”
雲清霜語塞,斟酌許久才道:“她想要我怎麼去做?”
嫻琳搖搖頭,“她並不要求你為她做什麼,只讓我帶一句話給你。”
“什麼話?”雲清霜順勢問道。
“她曾經有機會置蕭予墨於死地,可她下不了手。她愧對你,愧對她的父王,愧對北辰國百姓,但她絕不後悔。”
雲清霜無法用言語來表達此刻的心情,千言萬語只能化作一聲低嘆。
“話已帶到,她囑託我的事已完成,你可以走了。”嫻琳公主撇撇嘴,下了逐客令。
雲清霜上前握住她的手,“蕭予墨有沒有為難你?”她雖沒有明說,但所為何事兩人皆心知肚明。
嫻琳甩開手,慢條斯理的理了理鬢髮,“你不覺得現在關心稍稍遲了點嗎?”
雲清霜默然,在這件事上,她確實對不住嫻琳,也無話可辯駁。
“蕭予墨准許我離開皇宮,是不是讓你失望了?”忍了很久,嫻琳終於還是憤憤然的說出口。
雲清霜無言以對,挑起東裕國和和天闃國的爭端,正是他們的目的,但她也不願見到嫻琳公主無端受到牽連,她就是在這樣的矛盾心理下,日復一日的煎熬與掙扎。“不管你相不相信,看到你平安無事的站在這裡,我真的很高興。”
嫻琳只是不住的冷哼。
雲清霜心底的惆悵一點一點的彌散開,她背過身,低低道:“公主保重。”身形一動,人已經從窗前飄然躍下,身姿曼妙,如彩蝶翩翩。
今夜的月色如同青煙一般,慘澹無光,遠處漂浮著一層水霧,朦朦朧朧,縹縹裊裊。雲清霜回程中又耽擱了不少時間,回到聽雨軒,風嬤嬤將她拉到一邊,悄聲道:“你去哪兒了?尉遲公子等了你很久。”
純婉的話言猶在耳,雲清霜心緒難平。若有朝一日,她必須面對同樣的境況,她手中的寶劍是否真能揮的出去。
她努力擠出一絲笑容,欠了欠身,“讓公子久等,顏菁心中難安。”
“姑娘若是身子不慡快就別硬撐著,早些請個大夫來診脈。”尉遲駿目光沉沉注視,語帶關切之情。
想必風嬤嬤又是以她身體不舒坦為由,將尉遲駿擋在了外頭。雲清霜眼波流轉,笑容稀薄,“多謝公子關心,都是陳年舊疾了,不礙事。”
尉遲駿臉上寫著不贊同,搖了搖頭,“陳年舊疾更是不可掉以輕心,姑娘還是小心的好。”
“公子說的有理,顏菁記下了。”雲清霜垂眸,神色柔順。
尉遲駿蹙了眉,似是不經意的道,“聽聞今日早些時候有貴客盈門?”
雲清霜輕笑,“公子不就是聽雨軒的貴客嗎?”
尉遲駿目光自她臉上迅速滑過,笑容清朗和悅。
“公子的消息甚是靈通,是鄭親王世子。”雲清霜在他無害的迫視下,面頰染上紅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