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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余亦燎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
唐哩自己拎著自己的衣領坐到椅子上,想了想,又站起來,翹起腳試圖往桌子上坐。
注意到余亦燎不解的目光,她一邊往桌上蹦一邊還善解人意地解釋:“我覺得我坐椅子上你還得彎著腰,我在桌子上,你能省力些,來吧?”
余亦燎有那麼一瞬間想把唐哩的腦袋敲開看看裡面都裝了些什麼。
這個小姑娘會在給別人開門之前準備一根棒球桿拎著,但只要稍微熟一點的人,她都半分不設防。
會突然搬家出來跟算是半個陌生人的他合租。
會湊到他面前兩根手指的距離問他看沒看出來她接了睫毛。
還會,坐在桌子上,跟他說,“你能省力些,來吧?”
雖然不是他想的那個意思…
鬼王覺得有點心累,他是不懂愛,但不是不懂性。
偏偏這個時候唐哩還毫無察覺,瞪著一雙清澈的杏眼坐在桌子等他過去。
余亦燎嘆了口氣,走過去一隻手撐在桌子上,一隻手提起衣領和項鍊糾纏的地方,他刻意忽略掉小姑娘若有若無地打在他脖子上的呼吸,右手的食指上紅光一閃,紅寶石戒指有一瞬間的顯形。
項鍊和衣領完好無損地分開,從他指尖滑下去落回唐哩的肩頸上,余亦燎輕聲在她耳邊說:“小姑娘,你心也太大了些。”
唐哩只覺得他的語氣很熟悉,還沒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麼意思,就看到余亦燎已經走到他臥室的門口推門走了進去,還把門關上了?
咔噠,還落鎖了?
臥槽!
不是!不是說好了!要幫她!把項鍊和衣領解開的麼!
唐哩瞬間就炸毛了,從桌子上跳下來拎起項鍊一看,哎?解開了?
就那麼一瞬間?就解開了?
余亦燎戴著眼鏡靠在床頭上剛把書翻開,聽到客廳里傳來了唐哩喜滋滋的大聲讚美:“余亦燎,你太厲害了,簡直心靈手巧鬼斧神工驚天地泣鬼神!”
心靈手巧勉強應景。
鬼斧神工和驚天地泣鬼神是什麼玩意兒?
一扇門擋不住小姑娘在客廳和浴室來回噠噠噠輕快的腳步聲,余亦燎用手撐著額頭,再次嘆氣:“傻妞,被人賣了沒準兒還要幫著數錢呢。”
往臉上塗著睡眠面膜的大鯉總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定位成了傻妞,整個人都沉浸今後都要跟余隊同住一個屋檐下的興奮里,哼著歌把眼霜好又拍了拍臉才鑽到床上準備睡覺。
入睡前摸到枕頭下面的收納袋時唐哩才猛地從床上坐起來,她才想起來為什麼覺得余亦燎那句話語氣很熟悉,他那種語氣,真的真的很像是那位神秘的黑衣先生啊!
唐哩輕輕摸著收納袋,喃喃自語:“我好像遇到了一個,跟你很像很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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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分到刑偵一隊的一個毫無頭緒的案子現在有了新案情,他忙的同時發現唐哩也挺忙的,這姑娘並不是個遊手好閒的富二代。有兩次他深夜回來,小姑娘還坐在客廳的桌子旁那筆唰唰唰地畫著什麼。
余亦燎以為,唐哩搬出來跟他合租的目的,大概是因為喜歡,但一連幾天過去,他並沒有從這個姑娘身上發現半點跟“喜歡他”相符合的行為。
除了每天在他起床之前就畫好了精緻的妝,偶爾給他帶來的幾顆小綠植澆澆水,兩人都空閒的時候一起吃個飯,其他的接近倒是都沒有。
反觀之前有撩人嫌疑的舉動,好像也都是無心之舉。
坐在晨光里的余亦燎翻著手裡的書微皺著眉頭回憶他所聞所見的那些人與人之間的喜愛,好像真不是唐哩這種落落大方自自然然的感覺,他靠近的時候,小姑娘連臉都不紅一下?
黑羽撲騰著翅膀落在窗台上時看到的就是鬼王皺眉沉思的樣子,它抖了抖羽毛收起翅膀:“燎,你好像有心事?真難得,我還沒見到過你這樣。”
“嗯?”余亦燎像是剛看到黑羽,反應了一下才開口,“最近有些事情想不通。”
毛色黑得發亮的烏鴉歪了歪頭,有些不解:“除了愛,你居然有想不通的事情?”
鬼王淡笑著用食指推了一下鼻樑上的金邊眼鏡:“我在想,我是不是誤解了外面客廳里的小姑娘的心思。”
人家非常有可能根本不是喜歡我,余亦燎在心裡說完了後半句。
“比起她的心思,燎,我覺得你更該注意一下她身邊的東西,我總覺得她身上帶著某種熟悉的味道。”黑羽用長喙理了理泛著藍光的羽毛。
余亦燎怔了一瞬,他都忘了最開始放任她接近的目的是為了找出那一絲熟悉的味道的來源。
黑羽盯著他看了一會兒,開口問:“燎,你好像對她很感興趣?”
感興趣嗎?也許吧。
不排斥她接近,也會好奇她的想法。
這樣算是感興趣嗎?
余亦燎用手點著桌子沒說話。
“我倒是希望你真的能對什麼人或者什麼事情感興趣,當年的事情,畢竟你不是…”黑羽想要趁機開口勸一勸他。
但余亦燎淡淡地打斷了它的話:“我還有多久,到30歲?”
唐哩兩隻手端著咖啡用腳尖推開余亦燎半掩的臥室門的時候,余亦燎突然回過頭,她那句“余隊,一起喝咖啡呀。”卡在嗓子裡,目光落在窗台上的黑鳥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