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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嘯大急,忽然又是一陣大笑:「好、好,難得遇上個玩命的主兒,你家七爺就陪你玩到底。你姓封的敢拿命來換我一頓打,我合算得很!來來來,要頭一顆要命一條,武林中人受點皮肉苦算得了什麼! 只是——」她的聲音卻變得陰森森的:「我想整的人怎麼死,姓封的你自己可想好啦,陰無咎萬箭穿心,劉瑾凌遲處死,你姓封的想必比他們更高明,不怕七爺我的手段!」
封項打個寒噤,不由得心裡發毛,可是當著手下們的面眾目睽睽之下,總不至於被這小子這麼嚇住啦!可是此刻林嘯的話可還真的嚇住他了,想到陰無咎的死法,想起劉瑾的死法,那當真是叫人膽寒。封項咬了咬牙,故作悠閒笑道:「好,今兒老子沒事,就陪你林嘯玩玩!你敢跟老子打賭,你一個天牢人犯,拿什麼跟老子下注!」
林嘯暗中鬆了口氣,一拍桌子,叫道:「好,咱們就等三個時辰,若是沒有我說的貴人,我跪下來給我磕三個響頭,管你叫爺爺;要是我贏了,你就得跪下來給我磕三個響頭叫爺爺!」
封項哼了一聲,道:「到了天牢里一用刑,哪個犯人不跪下來給老子叫爺爺,你說了等於沒說!」
林嘯從懷中拿出一疊銀票來,道:「好,若我輸了,這五萬兩銀票就歸你;要是我贏了,哼哼,便宜你這小子,只要磕頭叫爺爺就成!」
封項一拍桌子:「好,就衝著你這五萬兩銀子,老子賭了。」
林嘯大笑著,一按桌子躍上來,大刀金馬地坐在桌子上。
封項看了極為不爽,在一旁故意吆喝著擺弄著各種刑具,什麼鳳凰展翅如何擺弄、仙猿上天如何行刑、火瓮如何燒紅等等……
林嘯看在眼中,聽在耳里,要說不怕是假的,可是事到如今也只有硬著頭皮唬住對方。她乾脆橫臥在桌子上,口中更是哼著小曲來對抗來自封項的噪音:「我是個普天下郎君領袖,蓋世界浪子班頭,願朱顏不改常依舊,花中消遣,酒中忘憂。分茶攧竹,打馬藏鬮,通五音六律滑熟,甚閒愁到我心頭……」
她口中唱得悠閒,眼見進來將近半個時辰,居然外面毫無動靜,心中早把秋臨風連同蘭亭六友罵了個遍,她可不知道此時卓青陽正滿世界地找著秋臨風呢!
當林嘯正唱著:「我玩的是梁園月,飲的是東京酒,賞的是洛陽花,攀的是章台柳,我也會圍棋、會蹴踘、會打圍、會插科、會歌舞、會吹彈、會宴作、會吟詩、會雙陸……」時。封項已經忍不住了:「哼,一個時辰過去了,居然毫無動靜。林嘯,你還有什麼花樣可玩呢?」
林嘯白了他一眼:「有點耐心好不好老封,象你這樣怎麼在官場上混呢?」
封項氣得沒辦法,順手抓了個人犯先來抽上一百鞭子。林嘯心中也不由得有些緊張,神情卻是更加不屑,口中小曲唱得更是歡快了:「你便是落了我牙,歪了我嘴,瘸了我腿,折了我手……那其間才不向煙花路兒上走……」間中伴著皮鞭聲,封項的吆喝聲,那犯人的慘叫聲,林嘯自問有史以來唱小曲兒從來沒有這麼多奇異的伴音來著。
封項聽著她的小曲兒,氣得更是用力地抽打犯人,直打到五十來下,那犯人便連慘叫聲也發不出來了。再看林嘯,竟是橫臥在桌上呼呼大睡了。
封項打到第七十九下,忽然聽到外面人仰馬翻的聲音,封項不由地住了手,驚問道:「外面出了什麼事了?」
林嘯一聽到外面的聲音就立刻不裝睡了,坐了起來笑道:「你管外面做什麼,天牢不是你的地盤嗎?」她挑釁地看著封項,道:「才打到七十九下呢,怎麼,手軟啦!留著點力氣打我吧!」
封項獰笑一聲,道:「不錯,老子是得留著力氣侍候你七爺。」把鞭子扔給一旁的手下,道:「你來打!」
那獄卒接過鞭子,才打得幾下,忽然間呼喇喇地一聲巨響,像是天牢要蹋了一般,秋臨風已是一腳踢開刑房的門,叫道:「林嘯——」
才見林嘯懶洋洋地自桌上慢慢爬下,應道:「我在這兒呢!」
封項一見之下,嚇得腿都軟了:「秋、秋、秋大將軍,您、您、您老怎麼、怎麼來了?」
秋臨風正眼也不看他,一個箭步衝到林嘯面前抱起她,仔細地上上下下察看了一番,見她渾身上下連半寸皮也沒破,這才放下心來,有餘暇看到眼前鞠躬作揖的人。
秋臨風的眼睛一直停留在林嘯的身上不敢移開,正眼也不目的地封項,沉著臉道:「閣下是誰?」
林嘯已經搶先回答道:「他是這兒的典獄長,叫封項,現在是我孫子。」
秋臨風一時沒明白過來:「什麼?」
林嘯已經從秋臨風的懷中一躍而下,伸出雙手道:「還不把我的手銬打開。」封項忙不疊地搶上前去掏出鑰匙,將林嘯的手銬打開。林嘯將袍子下角甩開,右腳已經踏上了板凳,右手在桌子上一拍,衝著封項喝道:「哼,孫子,磕頭叫爺爺呀!」
卻見封項的臉紅一陣白一陣地,秋臨風問道:「怎麼回事?」
林嘯得意地笑道:「哼,你來得及時嘛,這小子不信你會來救我,居然跟我打賭說輸了管我叫爺爺。」
秋臨風這才明白過來,見這封項一臉尷尬,不欲生事,忙打圓場道:「算了算了,彼此不過是一句戲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