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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公子好雅興,這樣頗費周折的請小女子過府,不會是讓青衣參觀書房的吧?”
乾秦歉意:“姑娘就別為難在下了,以姑娘聰慧怎能不知秦某是何人,怠慢之處還請姑娘見諒才好。”
“小女子就是不知這天烽王朝的第一皇子不遠屈就去風塵之地邀我這風塵女子所為何事?難道說有什麼事是連您大皇子都辦不成的?”
“姑娘說笑了,今日請得姑娘前來是有一件非卿不可的事。”
原來是一場才藝比賽,說事前些時日天烽出了個叫天闕的女子,貌似已故皇妃天漣,妖言惑眾,迷惑君王,干預朝堂。近來出了個難題,說是假如贏了這天下第一美的名就可做這天鋒的後,帝王竟也同意了。
青衣想了一會道:“不知這天漣皇妃可有同胞姐妹?”
“沒有。”
“那皇子可知道這天闕比斗什麼?”
“姑娘家比得莫不就是琴棋書畫,詩詞歌舞,還能比就什麼?”
“小女子擅長的便是歌舞……自當盡力了。”
乾秦欣然: “都說這青衣姑娘是個美人,今日才知原也是性情中人,此事得成,姑娘有何要求,乾秦都當盡力。”
如此,這事便這麼定下了,青衣住進了秦府,一直要等到十五比賽結束。
乾秦是個讀書人,自然是附庸風雅的主兒,給青衣安排的住處也是一樣的處處書香。裡面放置了一把古琴,想是乾秦特意安排的,倒是費心了
這幾日,青衣在清王府上做的最多的事便是撫琴。彈琴是青衣為人後學會的第一件事,是那個道士教會的,想來那個穿著紅袍子的道士倒也竟是個緬懷的人,青衣想著想著竟也笑了。
這一笑里沒有傾倒眾生的魅惑和妖嬈,就像那淡淡的月光一樣輕輕淺淺的不著痕跡卻回味無窮。乾秦走進來看到的便是這一幕,他看到一個如人間仙子的青影指撫古琴輕輕淺淺的笑著,如沐春風。
有的人一輩子便也就是這麼一眼。
乾秦身後的人咳嗽了一聲,青衣和乾秦同時從夢中清醒過來,乾秦看的是青衣,青衣看的是他的身後人。
乾秦清了清喉嚨,顯得有幾分侷促:“秦某見姑娘一個人太過清靜,這人以後就差給姑娘用吧。”轉頭肅容,“福才,可要好生伺候青衣姑娘。”
被叫福才的默然頷首。
青衣眼裡的笑意卻更加濃了,那福才右眼角下方分明著了一顆淚痣,紛亂紅塵惹桃花的人。
“姑娘有所不知,這福才精通音律文墨,且武藝過人,有他陪伴,姑娘定會喜歡。”
青衣歡快地在福才身邊打了個圈兒,扯了扯福才頭上扣的那頂小廝冒:“青衣謝過殿下了,這人青衣喜歡。”
乾秦走後,如此情景在這間不大的房子裡上演:
“來,福才,給姑娘捶捶背。”
那福才看也沒看她,逕自越過她上了床,躺平了就睡。
青衣佯裝癲笑:“哪裡來的小廝,好生的沒規矩呀?”
小廝似是忍氣吞聲到了極限:“你笑夠了沒有?”
青衣不笑了,卻是妖妖嬈嬈的扭到了床前:“我就是不知這涯先大師什麼時候也愛管起下作牲畜的事了,還是大師不知道青衣是什麼人?這般模樣到青衣房裡,這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於我有私情呢。”
涯先噌的從床上竄起,揚手就要給青衣一巴掌,卻是緊要關頭劈在了床沿上,手頓時青了一大塊:“別沖我這般笑,你不過是個蛇妖罷了,哪裡值得本座上心,做畜生的就得有個畜生樣,做了幾天人就真以為自己是個人了?你還不配!”
青衣卻笑的更加低賤了,眼裡的魅惑怎麼化都化不開,她踮起腳尖在涯先的薄唇上輕輕一吻,涯先的唇很冰涼,只是輕輕一碰便如屢寒冰,青衣捧著他的臉說:
“青衣一句玩笑罷了,大師何必當真,大師前來是為天闕的事,青衣都知道。”
涯先臉色總算緩和了些,換下一身紅袍的涯先,雖然面上少了些紅潤,卻不知怎的多了幾分人氣。青衣靜靜的看著他的反應,看著他如她所料般面無表情的推開了她:
“你那些套路對我不管用的,就省省吧。”
青衣黯然,旋即莞爾一笑:
“罷了,青衣所求不多。”
那之後,青衣身邊多了個叫福才的貼身小廝,有一段時日成了秦府一道特別的風景。因為那兩個人站在一起不論哪裡都如此和諧,就像一幅畫,即使大家都知道他們一個艷冠群芳,一個是棄如糟糠。
雪中飛花
雪中飛花 天烽王朝,臘月飛雪。
小還抱著暖爐坐在屋檐下晃呀晃呀,好不愜意。想那位位高權重的公子也是有心了,隔天便差人到落紅樓把她叫來了,那些個有權有勢的公子哥兒誰不是沖咱們青姑娘的貌美來的,竟不知這位秦公子又安的是什麼心,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小還憤憤的想。不過,他還是很感謝那位公子的,至少她還能夠和青姑娘一起,至少這勞什子的□□並沒有虧待咱們姑娘,錦衣玉食,良辰美景的……想到這兒,小還呵呵的笑出了聲。
“還丫頭!想什麼呢?美成那樣!”
一個相貌打扮……
恩~怎麼說呢?這個小廝其實長得很普通很普通,真的是很普通,普通到放到人堆里眨眼就不見了,可是或許是小還的錯覺,有的時候,比如說他笑的時候就會變好看,尤其是那一雙眼,總會漾出無限生機,當然他不總笑,小還這麼些日子也只見過一次而已。那日姑娘踏雪歸來,這個叫福才的小廝輕輕巧巧為姑娘拂去肩上落雪的時候,他的眼睛是在笑的,雖然不是很明顯,雖然不是很誇張,雖然只是那麼一瞬間,短暫到小還都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可是那個時候的那個人很美。
小還眼睜睜的看著這張越放越大的臉,很不巧的這麼個人偏偏長了顆淚痣。
“哇啊啊~啊啊~福才,你想嚇死我啊!”
嚇人的人倚著門邊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朦朦朧朧的叫人覺得不真實。
“你家姑娘呢?”
“你是小廝唉~貼身小廝唉~怎麼問我?”
小還憤憤的想:這個人,天生不是小廝的命,總是慢悠悠,晃悠悠,比青姑娘都清閒,都快趕大爺了,也不知道青姑娘怎麼會找這麼一個小廝,睡到大中午,不端茶不倒水的,還健忘,真不知道這樣的人是怎麼長大的。
“青姑娘說去梅林踏雪,有半個時辰了吧。”
“奧。”福才很速度的閃了開去,然後很速度的又折了回來,要真說眼前這人有啥好的話,那就是這一身武藝好的驚人,小還泄氣的想。
“還丫頭,梅林在哪啊?”
“哎……隨我來吧!”
遠遠看見女子安安靜靜的坐在梅花樹下,一身芳華若雪,近看,卻原來真的是落雪。梅花繾綣著飛雪,紛紛灑灑的間隙里,女子手撫琴弦,嘴角扯著一個柔和安然甚至是完美的弧度,在江小還得印象里姑娘從來不曾這般笑過,這個笑容,有一瞬間小還以為姑娘是醉了……醉在了什麼不為人所知的角落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