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輸給這樣的人,除了心服口服,難道還有別的選擇嗎?
人貴在自知,沒想到竟是在此番光景下以如此醜陋的猙獰透徹的明白。
視線朦朧,竟是一臉的淚水。
(下轉青衣第一人稱)
我看著天闕揚手掀開的面紗,看到了面紗下的那張似曾相識的臉,扯開了做人以來第一個真心的微笑,她也笑了,笑的一臉明媚,就像春日的陽光和熊卻充滿感染的力量。禮貌而客氣。
我想,或許,我們能夠成為朋友。
可是世事難料,造化弄人,何曾想我第一個認真想成為朋友的人,竟是陷我入難堪境地的人。
這一場比試,平局,乾豐說。
我掃視座下,如料看到乾秦和乾意僵硬的扯著嘴角大喊著皇上英明。
這一場,他們誰也沒贏,贏得是皇帝。
當然,如果沒有以後的話……
什麼叫做世事難料,人心叵測,那時的我開始真正理解到涯先的教導。
只不過……
牢獄之災
牢獄之災 皇帝說,這一場比試是平局。
皇子大臣紛紛跪拜高喊皇上英明。這其中就有笑的難看的乾秦和乾意。
就在皇帝滿意的頷首之際。
天闕絲竹一樣的聲音如驚雷般的響起:
“陛下,既是比斗,就有勝負,奴家有一不情之請,還望陛下成全!”一句話說的是清脆悅耳,斬釘截鐵。
乾豐面露詫異,想是和我一樣想不通此舉何為?
略一沉吟,道:“哦?不知闕兒要如何比?”
卻見天闕狡黠一笑,道:“剛才那一場是青姐與闕兒相和而奏,混淆視聽,難分勝負。現下,闕兒有一主意,我們二人各選一名精通音律的好手來合作,曲中好壞一聽便知,望陛下成全。”說著又是一拜。
乾豐看看她,再看看我,眼光轉了幾轉,終於點了點頭。
皇帝讓我們挑選搭檔,天闕霧蒙蒙的雙眸在在場中轉了幾轉,玉手一指,殿中角落裡緩緩走出一個身影,玄衣墨發,飛眉鷹目,此人長相竟是說不出囂張跋扈,卻又和諧奇蹟般的融合了一種謫仙的氣質,不知怎的,總覺得有一絲像涯先的感覺。
場中開始因來人而躁動不安起來,天闕指著緩緩走來的人影道:
“這是家兄,墨梵,此次將由我們兄妹為陛下奏曲。”
乾豐明顯不信的看了眼天闕,嘴裡卻說:“好。”
自打那個墨梵出現後,我在很多人眼裡看到了同情,我環顧場中,悲哀的發現,自己也應該同情自己。天闕本非凡人,那墨梵又何曾是人?與涯先一起的兩百年裡,我的嗅覺可不是一般二般的靈敏,涯先?是啊,要是涯先在的話,就好了,我失望的想著。驀地,我的目光看到一雙深究的眼,此人雖不及涯先禍害眾生,不及墨梵跋扈飛揚,卻是一臉丰神具秀,風流倜儻,撇去那似故意而為之的輕佻不屑,卻也是人中之龍。最讓我高興地是,聽說此人喜絲竹,通音律,性不羈。
卻道,不是乾素是誰?
若說那墨梵是仙家的話,那麼擁有茱萸之氣的乾素無非是最有勝算的合作者。我纖纖素手一揚:
“不知青衣可否請得二殿下尊駕?”
乾素不顯意外的沖我眨眨眼,笑道:
“如此,乾素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我一時間,當然或許是錯覺,有種頭皮發麻的惡寒,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對,似乎掉到一個怎麼也爬不出的窟窿里。
卻見乾素已經優雅的走到我的面前,舉手投足間,風流畢現。只是那雙精光閃閃的眼睛怎麼讓我覺得,我好似宰的羔羊。
我想,或許,我所託非人了呢!
剛一站定,就覺得不太舒服,抬頭看見很詭異的一幕。
對面的天闕和墨梵皆以一種隱忍的恨意看著我,天闕還好,只是有些怨憤,墨梵可就不妙了,如鷹般銳利的雙眸里仿佛一把利刃直直插進我的心臟里,那是一種深入骨髓的恨意,他想我死。那一霎那,我竟有些心虛的別開了眼,雖然我確定我們不曾認知,可是那時不知為何我心虛的別開了眼。
百年之後,一縷幽魂如我,仍舊不明白為何那時我會感到心虛。
或許是因為那時,我看到了墨梵那恨入骨髓的雙眸里一閃而過的絕望,那時,或許我以為我看到了自己。
而我身旁的這位仁兄,從上台到現在,都不曾看對面一眼,只是一臉垂涎欲滴的看著我,是的,□□裸的欲望,卻不見一絲的猥瑣與褻瀆。
到有那麼一點像痴情的感覺,當然,如果不是我知道這位仁兄是天烽大名鼎鼎的風流皇子的話,或許我真會以為他愛上我了。
我暗自嘆了口氣。
看這陣勢……
對方既然是衝著我青衣來的,我青衣又有何懼之?
皇帝宣布比斗開始,天闕自信滿滿的讓我們先來。我狐疑的看了眼天闕,又看了眼乾素,說實在的,我是沒有把握的,這一場實是輸不起,不管乾秦薦我的初衷是什麼,我也有我自己的目的,我想沒有什麼能比這樣理直氣壯的站到皇帝身邊更好的了,失去這次機會,經此一事,想接近皇帝怕是不易了。
我思量之際,聽得一聲悅耳笛鳴如三月清泉漫徹天際,叫人聽得那是說不出的舒爽愜意,乾淨透徹的不見一絲雜音,讓人們躁動的心歸於平靜,過濾了所有焦慮,妄念,猜測,煩惱,不安,使人的生命得到淨化和升華,猶如一個初生的嬰兒般,人之初,性本善。
我想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比初降更美麗的生命了。
乾乾淨淨的美麗和哀傷,清清澈澈的心靈和信仰,讓我仿佛看到了當年天庭中隨風輕輕搖曳的茱萸,花瓣紛飛,如塵埃般墜落,簡簡單單的幸福和快樂。
殿中霎時靜了。
我的眼眶有些發熱,漲的厲害,回頭看到場下眾人,均已淚流滿面。
這裡不再有君臨天下的帝王,城府之深的皇子,深謀遠慮的大臣。
我輕輕淺淺的笑了,抱琴落座。
不愧是茱萸,不愧是乾塵愛上的茱萸,為這樣的人,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我手撥琴弦輕輕唱了起來。
那一年,我初生,我相信,你不信。
那一年,你離開,我不信,你不信。
我一生,你一生,你說,我離開,你相信。
你一世,我一世,我說,茱萸開,共與醉。
歷經流年,我在茱萸花里輕輕唱和,
舊時的歌:
奈何橋上湯一碗,
來生相逢不相識。
你說天命難違,何必自苦?
我說上天入地,生死相隨。
何時共飲,酒間花里與同醉 ,
何時攜手,山里河間竟相老。
這一世,我相信,我忘記,我遇見。
這一世,你相信,你遇見,你忘記。
這一生,我遇見你,你遇見我。
這一生,我忘了你,你忘了我。
這一天,我站在你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