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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你走!”
然而,世界總是充滿著各種各樣的變數,有的來的太晚,所以不及等待,有的來的太早,讓人措手不及,卻也正是因為這各種出了軌的變數,便讓這個中生命鮮活起來。
只是,這變數太猛烈了些,猛烈到殘忍。
青衣吐出這幾個字,心裡難過之餘竟也有一絲欣慰,因為於她心裡,自己畢竟亦是欠了靨落的,無關情愛,只是關懷。
此時的靨落也是幸福的,因為他等了一萬年的女子終於要回家了,靨落的眼光開始變得溫和沉靜,仿佛那個暴戾的魔靨根本不存在一般,靨落心裡自然知道青蛇的主意,只是他們有太多的光陰一起度過,事實究竟便不那麼重要了,至少有一點青蛇說對了,他是害怕寂寞的。
然後詭異的一幕出現了,本該罩在青影里昏迷的人,不知何時巍然而立,只是那本是冷漠淡然的眸子裡此時竟多了許多邪妄與世俗,紅衣動,青絲飛揚,然後一指飛花彈進了魔靨的背心裡。
靨落溫和的面龐開始痛苦的扭曲,他緩緩墜落的身體縮成一團,臉瞬間慘白慘白……青衣驚動回頭,便看見紅衣魅影,飛眉邪妄,那個叫涯先的道士一臉得意笑的張狂,竟是沒有半點青衣識得的影子。青衣捂著心口突然有些覺得喘不過起來,那是一種極其不好的預感……
遠處隱蔽的層林深處走出三個人,一瞬間青衣的臉色就變了。
驚天騙局
驚天騙局 青衣是個隨遇而安的人,所以在以往哪怕是最艱難的時光,也不曾覺得自己可憐,選擇泯滅的決絕和斷然時,那熱情如火,飛蛾撲火。要幫助一個人,就遵從自己的內心,哪怕是天譴的事也在所不惜。青衣的魅力不僅在於她的美麗,還有她的性情。
只是,此刻的青衣確確實實的感受到了一點。
涼徹心扉的覺悟。
她不過是個可憐人。
很可憐的人。
因為遠處走出的三個人里,有兩個青衣是認識的,一個是墨梵,一個是易仲遠,哦不!應該是亦天。那走在前中央的是個鶴髮童顏的老者,一身道袍仙骨,清冽脫俗。如果青衣沒有猜錯,這人便是涯先的師傅風花道長了,至於墨梵和亦天,還有涯先,傳說崑崙三仙便是他們了吧。
只見原本邪妄張狂的人仿似所覺得回頭,眼光冰涼,就如最初相識般,或者即使是這樣的眼光,哪怕稍有一瞬,涯先也不曾停留在名曰‘青衣’的妖媚身上,那人回頭,恭恭敬敬的給來人行了個禮,道了聲師傅,就站在其他人的身後了,亦天和墨梵模模糊糊的遮擋了青衣一些視線,而青衣則仍舊呆呆的注視著涯先緋紅的一角,恍然若夢。
亦天擔憂的眼光至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頹然於地的女子,眼睛裡有太多太複雜的東西,或者有太多想說的話,最後空餘一聲沉重的嘆息。相比亦天的糾結,墨梵的神情到有那麼一絲不忍和幸災樂禍在裡面,只是隱藏在眼眸深處的一絲絲悲哀,青衣還是輕易的讀懂了,這個鷹眼犀利高傲的男人在同情她還有他自己。
可悲的同時天涯淪落人啊。
可憐的人啊。
而涯先卻始終道貌岸然,眼底不見絲毫波動,仿佛永遠置身事外般無喜無悲。那一瞬間,我突然有些明白千萬年來靨落的寂寞了,或許正是這種所謂永恆存在的追求讓一些原本鮮活的人物事物喪失了一些最初的東西,或許值得,或許不值得,這都僅僅是看個人罷了。我突然又覺得有些悲涼,為他,也為我自己,我青衣究竟是愛上怎生一個怪物啊!
風花道長輕瞟過青衣,然後灼灼的目光定在一旁驚鸞不止的靨落身上,然後這位仙風道骨的人物路出一抹高深莫測的笑意,只是那笑意里有一抹釋懷還有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東西。
他似是嘆息般自語道:
“魔靨生,靨落死!靨落呀靨落!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就見他輕甩拂塵,一團通明的光團朝已呈半昏迷狀態的靨落全身襲去,我不知道風花撒出手的究竟是什麼,只是本能的覺得那個東西一定不能砸到靨落身上,這麼想著也不知怎地鬼使神差的竟然隻身去阻擋了,那團白光朝跳躍的朝我襲來,我輕輕的勾起了嘴角。
我想我大約是完了,因為最後的最後浮現在我記憶里的竟是曾幾何時桃花樹下一個明媚如花的女子掬起的那一捧桃花……
以及期盼接下桃花的緋紅……
然後我聽到一聲嘶聲裂肺的:“不——”
然後一團身影衝到了我面前,緩緩地倒了下去——
亦天受到衝撞的身姿,我本能的接過,亦天沖我笑,笑的蒼白卻溫溫暖暖。他身後有鮮紅的液體暈染開來,我有些怔忪的看著手上的鮮紅,一時不太明白這究竟是怎麼了?然後我又聽到一聲巨吼:
“不——”
是風花道長。
亦天緩緩地伸出手想撫上我的臉,卻始終有那麼一指之遙的距離,他的嘴裡開始溢出大口大口的鮮血,他的聲音有些脫線,可是我仍舊聽清楚了這個男人最後留下的話。
他說,在我心裡,你永遠是易初微。
當亦天伸在半空中的手重重的砸到地上的時候,我終於不可抑制的大笑起來,笑的前仰後合,笑的溢出了淚。
黎明的光灑在沾染斑駁血跡的青衣女子的身上,染上一層金色的卻凜冽的光,裙裾起舞。髮絲飛揚,名曰青衣的女子縱情肆意的笑著,仿佛要把心肝肺都笑將出來了,卻又似乎是這世上,這天上地下最為殘酷悲傷的哭泣。
驚天地,泣鬼神。
墨梵永遠都不能忘記那時黎明的殘影,仿佛代表世間所有悲傷的聖潔和絕望,嘲諷和嫵媚,仿佛來自地獄的仙者,是的!地獄和仙者。
墨梵突然開始難過,說不清道不明的難過起來,他有意無意的瞥了一眼身後的涯先,卻見涯先仍舊不見喜怒的冰涼,只是臉色有些蒼白罷了。他突然又很同情起青衣來,包括亦天和自己。
青衣的絕望和瘋狂仿佛來自地獄的聖者把漸散的靨瘴氣聚集起來,淡淡光暈的透射漸漸變得無影無蹤。風花暗叫糟糕,這邊還沒將魔靨處理乾淨,那邊卻又有一個靨魔橫空出世。暴怒的靨魔……風花開始冒冷汗。
狂笑聲驟停,墨梵還不急想怎生一回事,就見眼前青影一閃,一個響亮的巴掌清清楚楚的映在了涯先絕美的臉上。
女子閃身不見了蹤影,同時消失的還有靨落和亦天。
遠處傳來女子依舊動聽的聲音,只是如今聽來讓人毛骨悚然。
她說:
“生死兩不見,即見即生死!”
百年 我是靨宮第九十九代的掌燈者,名叫酒紅。
什麼?何為掌燈者?這你就不懂了吧,咱們靨宮是不受三界約束的存在,巍然屹立在虛無界座上峰,咱們靨宮大的不像樣更像迷宮,可是這諾大的宮殿裡出了靨魔最大的便是掌燈者,每一代的靨魔都會有一個掌燈者,掌燈者是專門負責靨魔的存在,就像人間帝王都會有一個‘閹人’公公,當然掌燈者不是閹人,所以便不會是公公。靨宮的人但凡見了掌燈者都會恭恭敬敬的喊聲——靨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