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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源卻像什麼都沒發生似的,還幫錦斕將奏疏一部部攤開,關切地問道,「要不要我幫你磨墨?」
錦斕:「……」
不止何時,階前飄起了淡淡的霧障,如裊裊流煙,籠在寶座下方,從遠處望過去,看到的不過是四海水君端坐在魔尊身邊,雙方偶爾親切的交談幾句,再無不妥。唯有錦斕知道,她只是嘆口氣的功夫,便發現自己竟然坐在了龍尾上,寬大的裙幅被撐開,蓋住了下/身旖旎的景象。
錦斕手中的奏疏都拿不穩了,「秋源,那個,商量一下,咱們別……,先別這樣……」
秋源不說話,他沒法說別的。畢竟……一千多年了……
第33章
我是一顆龍蛋。
我是怎麼來的呢?
我爹, 就是那傳說中常年累月霸在仙界美男排行榜上, 又溫潤又雅正的西海水君。我娘, 就是那力拔萬山氣蓋世,在六界赫赫有名的魔界至尊。有一天,我爹耐不住寂寞, 去看我娘,, 然後趁我娘不防備, 勾引她醬醬釀釀。
我娘因為身體原因有點放不開, 半推半就。她跟我爹商量說那什麼一次就好,我爹嘴上同意, 但是他沒把持住……
據說他倆當時把魔域地宮的主殿差點震塌了。
再據說我娘當時招架不住,試圖中止多次無效,最後一口老血噴在我爹那張沒羞沒臊的臉上。我爹嚇壞了,這才縮了那什麼……你們懂得。
然後我爹就懷了我這顆蛋。
你沒看錯, 我是我爹懷的。起初我還沒當回事,後來有人在我還窩在蛋殼裡的時候,跟我這兒叨叨公龍下蛋什麼什麼的,我才知道, 公龍原來是不下蛋的, 我爹是個例外。
那麼問題又來了,我爹和我娘的閨房樂事我一個蛋怎麼會知道?因為總會有些沒心眼的, 自己在我蛋殼前叨叨前塵往事,我自然就知道了呀。我何止知道這些。雖然我在蛋殼裡轉筋行脈很長時間, 可是我依然洞悉了蛋殼外的世界,八卦傳聞樣樣不落:什麼人情冷暖,什麼世態炎涼,什麼花好月圓,什麼福壽綿長……,別問我作為一個蛋,憑什麼能知道這麼多。畢竟四海之大,龍族繁盛,而別家龍的蛋,就算孵出來,也是懵懵懂懂一無所知,待肉身慢慢成長靈台慢慢清醒才能明曉世事。
其實原因很簡單,我爹他不是一般的龍,他是神龍。所以我打一開始就不同凡響。我在我爹肚子裡的時候,不止凝殼結軀,還形魂聚魄,沒多久我的靈識開始覺醒。周圍但凡有點動靜,我都能感覺的到,時間再長點,就能理解我所感知的一切。
我在有了意識之後,我爹平時說了什麼話,零零散散甚至長篇大論,我都明白個大概。所以我知道,我爹那天和我娘醬醬釀釀完之後,兩個鬧的挺不愉快。我娘翻臉,我爹恐慌,都沒來得及做什麼事後的安慰,更沒有獲得再來一次的機會,就被我娘轟出了魔界。
我爹又是心虛又是愧疚,灰溜溜的回了西海,成日裡長吁短嘆,說得罪了我娘比得罪整個六界都可怕。他現在就是後悔當初太過衝動,非常後悔。都不知道要怎麼做,我娘才肯原諒他。
哈,原來在我們家那些東海親戚以及六界眾仙面前又體面又尊貴的西海水君這麼慫。
我爹有個手下,是個萬年老鱉精,他很受我爹的信任。我爹叫他一聲鱉叔,所以,我應該叫他鱉叔公。鱉叔公那幾天總覺得我爹和平時不一樣。他跟我爹說:「君上臉色不大好。」
我爹說,「錦斕不讓我見她,我整宿整宿睡不著覺,臉色當然不好。」
鱉叔公又說,「老鱉怎麼覺得,君上是有孕之兆?」
我爹不信。「怎麼可能?有孕的話本君怎麼會感覺不到。」
按照我爹的意思,他在一開始有了我阿姐明如的時候,身體的反應是非常激烈的,暗示是非常明顯的,他本體龍身是非常痛苦的,那種痛苦比世間任何苦都苦。他寧可得罪我娘,都不願意受孕痛生產之苦。
而我,悄咪咪的生長著,竟然一點動靜都沒有。是的,這個時候,我已經能聽懂我爹在說什麼了,我總是默默的聽著我爹跟這個說話,跟那個交流,或者自己一個的時候,在書房裡讀一讀清心經,養心經什麼的。其實讀這些並沒有什麼卵用,因為他自己都沒意識到有孕在身的這些日子裡,夜裡常常孤枕難眠,翻來覆去自言自語,「錦斕,我錯了嘛……我下次一定一定不這樣了,要不然……你說哪樣就哪樣,或者,你拿玄鐵鏈把我綁起來好不好,……好不好?」
我:「……」
蒼天,少兒不宜呀。我當時連個孩子都不是,我甚至連個蛋都不是,我只是住在我爹肚子裡,正走在形成龍蛋的康莊大道上……
咳,閒話少說。反正鱉叔公給我爹診脈,診了又診,最後斬釘截鐵的說,「君上確有身孕無疑,且懷胎之事,一胎與一胎都是不一樣的。也許這位小殿下生來乖巧安靜,肯讓父君省心。」
我爹沉默了半晌。我感覺他是喜憂參半。後來,基本上就是喜了。他二話不說,給自個兒裹上寬幅抹額,然後躺倒在龍床上,用一道水晶簾將自己和外界隔開,還鄭重其事的叫鱉叔公給他蓋了被子,吩咐他說,「你想辦法去魔界給魔尊傳話,就說本君有孕在身,已數日不進飲食,狀態極差,你實在別無他法,只得求魔尊垂憐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