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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夜白在心中默默的流淚:長老,不帶你這樣欺騙新人滴……送死鬼就送死鬼了,還天徒。
眾人聽了果然很興奮,尤其是白蓮,連忙問道:“師尊,我們才剛開始修煉,什麼都不太會,也能當上天徒嗎?”
大老長和藹可親的回答:“當然,天命無先後。”
二長老在一旁補充:“既然是天徒,自然要由天來選。而天選的方式就是——這三位仙友會和我們一起喚出神衣,再由神衣來選擇他的主人,繼承神之衣缽。”
神醫?那是什麼?江夜白頭回聽說還有這種傳統,難道選替死鬼還帶診脈?
她很快就發現自己聽岔了。
三大長老和三位仙友彼此對望一眼後,戰列成排,同時吟唱了一個法術,半空中慢慢出現一個圓弧,而在弧心六種顏色的光暈里,被召喚出來的並不是人,而是一件衣服,看上去與普通白袍並無什麼不同。
大長老道:“其他弟子呢?”
二長老忙答:“都在殿門外侯著呢。”
大長老點點頭,把目光掠向神衣:“如此,有勞神君擇人了。”
神衣先是飛出了大殿,在殿外轉悠了半天,然後才很不情願的回來,在九名新弟子頭頂盤旋。
江夜白覺得它裝模作樣,明明人選事先定好了的嘛,來吧!她把心一橫,豁出去了,早也一刀晚也一刀,索性早來。
神衣果真朝她飛過去,宛如有手腳一般,上前將她輕輕一裹。
江夜白頓覺被一樣特別溫暖特別柔軟的東西給抱住了,渾身舒慡。
周長老驚喜道:“啊,神衣選了小夜夜!”
大長老和二長老交換了個眼神,二長老也面露笑容道:“不錯不錯,果然是後生可畏,這一次的天徒,誕生在了新弟子之中啊!”
景源因為早就知道會是她,所以表情鎮定。而其他弟子望著她,或嫉妒或艷羨或狐疑各有各的不同。
江夜白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那件衣服,真滑啊……也不知道是什麼料子做的,竟能如此舒服……也不知道吃起來會如何……
剛那麼一想,身上的衣服嗖的一下,就從她身上跳了起來,躥到半空一陣顫抖。
“所以這位天徒……”二長老的讚美剛說到一半,見此變故只能停下,驚訝的看著神衣。
這顯然是第一次發生這樣的狀況,大長老的表情也僵住了。
景源上前兩步,抬頭對神衣道:“怎麼了?”
神衣唰的飛到了他身後,用衣袖搭著他的肩,露出半個領子,還在不停的抖,顯得非常害怕。
“發生什麼事了?”其他弟子開始竊竊私語。
神機仙姝皺了皺眉:“難道我們召喚來的不是神衣?”
“怎麼可能,老夫三百年前見過它,就是它當年選了崇香!”老乞丐道。眾弟子又一陣驚愕——這傢伙居然三百年前就活著?他到底幾歲啊!
胖夫人挪動她彪悍的身子,上前對神衣道:“神君可有難言之隱?為何突生變故?”
神衣索性連袖子都縮了起來,蜷縮成一團掛在景源背上。景源處變不驚,微微一笑道:“神君,你這樣掛著我,大家會以為我被選中當天徒的。”
神衣聞言連忙戀戀不捨的離開了他的背,卻是飛到了大長老身邊。
大長老指著江夜白道:“神君,你選的天徒可是她?”
神衣彎了彎領子,算是點頭。
“那你為何又突然逃離?”
神衣的顏色突然變深,再仔細一看,哪是顏色變深,分明是突然浸水。大滴大滴的水珠從上面滾落下來,滴到泥地上,看起來就像是在哭泣一般。
眾人不由得面面相覷。
不過江夜白心裡,卻是很明白。她剛才一念之差動了食慾,那神衣察覺到她要吃它,所以害怕的開始哭罷了。
“我……”她只得硬起頭皮,上前救場。誰料剛走了一步,神衣就嗖的朝後直飛數丈,縮到了屋頂上。
這下子,所有人都看出來了——它怕她。
江夜白舔舔發乾的唇,尷尬開口:“我……會對你好的。”
神衣停止了顫抖。
“我……保證。”江夜白伸出一隻手起誓。
那神衣這才扭扭捏捏的從屋頂上飛下來,繞著她飛了三圈後,再度慢慢地、小心翼翼的、甚至帶著幾分討好的貼了上去。
兩位長老至此,也終於舒了口氣。大長老道:“江小夜,神衣既然選你成為天徒,你可要勤加修習,以天下蒼生為重,以除魔衛道為任,不要辜負天命所歸、師門厚望。”
江夜白心想不就是當替死鬼去補天嘛,說的還真好聽啊。但表面上還是恭恭敬敬地答應了,行了個大禮。
大長老點點頭,露出滿意之色:“好。那你今日起,就由我親自教習。其他弟子,也不可因此氣餒,需刻苦勤奮,爭取早日晉級。”
八人齊聲應了。
“如此便回去吧。”沒想到蜀山殿堂簡陋,這拜師大典也是一切從簡,根本沒有江夜白想像中的叩首啊敬茶啊拜師啊傳授啊什麼的,而且連召喚神衣也是那麼的不華麗。
不過,法術雖不華麗,東西卻是實實在在的好。自打這件衣服披上身後,江夜白就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輕了,有種腳尖隨便點一下,就能騰空飛起的徵兆。
出殿以後要試一試。她心中暗道。
就在這時,言師采突然有意無意地走到她身旁重重咳嗽了一聲。江夜白心中一緊——對啊,她怎的把正事給忘了。
當即停步、轉身,朗聲道:“三位師尊,弟子有事稟報。”
原本正要散去的人群,因這句話而止步。
三位長老原本是要跟三位仙人敘舊的,聞言也齊齊抬頭,朝她看了過來。
江夜白先是看了一眼言師采,朝她點點頭,然後才又轉去看了景源一眼,景源露出好奇之色,顯得對她接下去要講的話很感興趣。
江夜白又朝前走了幾步,恰恰走到了三位長老中間,距離他們不過一步遠。如果是以新弟子論,她這樣的距離算是越軌了,但她剛被封為天徒,身份已與旁人不同。因此,眾人雖然覺得她走的過近,卻都沒說什麼。
“師尊,弟子近日發現,咱們蜀山,有一個jian細。”
站在三位師尊面前,江夜白用比平時更清亮也更沉著的聲音,如是說。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老公生日
回到家已經11點了。
不好意思更晚了……
異變
果然,此言一出,所有人都豁然變色。
便連周長老也沉聲道:“小夜夜,這種話不能亂說的!”
“我既然敢說,當然就有證據。”
大長老皺眉,目光如刃:“是誰?”
江夜白的目光朝身後掠去,看誰誰驚,掃誰誰逃,眾人紛紛躲避,最後,停在了一人臉上。
那人眯起眼睛,紅唇緊抿,神色凝重。
而一旁的花陰醉已落井下石的喊出了她的名字:“言師采?!”
“師尊,那個jian細就是——他!”江夜白目光雖然盯著言師采,纖長的食指伸出來,卻是不偏不倚的指向了另一方——
而在那裡,靜靜的、波瀾不驚地站著景源。
眾人譁然。
神機仙姝先出聲道:“弄錯了吧?”
景源淡淡一笑,“小師妹,你是指我嗎?”
“師尊,不但是他勾結瓊華偷走了無極天書,而且還封印了淺明師兄!我知道淺明師兄現在哪裡。請師尊跟我來。”江夜白說著轉身就要帶路,姓周的長老卻喊了一聲“且慢”。
江夜白止步。
周長老目光閃動,緩緩道:“此事非同小可,現在殿內十六人,都逃不了干係。因此,為了以防萬一,我建議我們一起行動,就算是去看淺明,也要十六人一起。”
江夜白呆了一下,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吊兒郎當沒個正經的三長老竟然心思如此慎密!她不由得偷偷看向言師采,言師采不動聲色地點了下頭。
“好。”江夜白當即應允,“淺明師兄就在他的住所里,請諸位一同前往看個究竟。隨我來。”
周長老微微一笑:“無需那麼麻煩。”說著,滾藍邊的青色長袖輕輕一揮,場景瞬間移動,赫然已在淺明屋中。
新弟子們看到如此華麗的房間,都跟江夜白當初一樣的驚訝。
“就在這裡面。”江夜白走到衣櫥前,伸手打開,一團白煙突然衝出,撲在她臉上,那白煙速度極快,她根本避無所避,正眼睜睜的要被撲個正著時,身上的神衣突然飄起,擋在她臉前。
白煙撲到了衣服上,呲的一聲,消散無形。
神衣落下,重新回到江夜白身上。
眾弟子自然又被這一幕震住,瞠目結舌。
而神機仙姝等人卻不愧是見過世面的,只是笑著解釋道:“有神衣護體,你今後什麼都不用害怕。”
江夜白這才知道自己得了件很了不得的寶貝。但如此一來,她的計劃反而被破壞了……
“明日,你在大殿上指證景源,然後帶著三位長老前往淺明的住處,告訴大家他就被封印在衣櫃裡的鏡子裡。”一個時辰前,言師采如此交代。
“可是,如果真被他們看見封印在鏡子裡的淺明師兄,而師兄告訴了他們事情的真相,怎麼辦?”她可記得,鏡子裡的淺明是能說話的!
言師采挑眉一笑:“你一打開柜子,迷煙就會將你迷倒,你會陷入昏迷。而鏡子,當然已經不在那裡了。”
“欸?”
“最關鍵的證人突然昏迷了,你覺得長老們會怎麼辦?”言師采笑得美麗而殘忍,“就算他們不相信景源是jian細,但這麼多跡象加在一起,他們也不得不採取些舉動,比如說——將之囚禁起來。”
“你不是說讓師尊們直接殺了他麼?”
“我後來一想,這不現實。蜀山千年來,從來沒有師父殺徒弟的先例,因此指望他們殺景源,還是算了吧。只要景源能被關起來,而且又限制了他的法力,我就有辦法自己動手了。”
“你為什麼一定要景源死?”
言師采當時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很奇怪:“這個嘛……等他死了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