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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今後小妹如有什麼需要,還請言姐姐多多關照了。”花陰醉嬌滴滴的笑道。
言師采還了她個同樣燦爛的笑容:“那是自然,我還要請花姐姐多多光顧呢。”
兩美女對望,又是一陣噼里啪啦的閃電。
再次出來結束這種微妙氣氛的,仍然是毫不微妙的白蓮:“阿花,那你修真的目的是什麼啊?”
花陰醉的眼角依稀抽搐了兩下,轉頭,笑的越發嫵媚的看向她:“我叫花陰醉。”
“我知道啊,所以簡稱阿花。”
花陰醉的眼角繼續抽搐,但還是難能可貴的保持著笑容:“我是為了男人。”
啪。
白蓮用來支頷的手一滑,整個人朝右栽倒,撞在了船舷上。
花陰醉笑眯眯的補充:“第一,據說當今天下最英俊的男子都在蜀山,所以我來看看;第二,我天生媚眼,所以很想知道,通過修真它能最終達到怎樣的地步。”
白蓮目瞪口呆。
江夜白想,看來她是明白了自己跟花陰醉之間究竟有多大的差距。
而花陰醉回答完後,目光一轉,看向了江夜白,江夜白頓覺有股暖洋洋、水潤潤的氣流把自己從頭到腳都纏繞了一遍。難道,這就是“媚眼”的魔力?
“這位姐姐,該輪到你了哦。”
江夜白憤然。當初於閒說她十六了,嫌棄她年紀大,害她娘趕緊塞禮,但現在到了船上一看,年紀比她大的根本大有人在。別且不說,光這三個姑娘,就絕對沒有比她小的。明明比她年紀還大,還一口一個姐姐,過分啊!
心中雖如此想,但臉上卻是絲毫沒有表露,而是裝出一副很老實巴交的樣子慢吞吞的答道:“我……我是江家的丫鬟,那個……代替小姐來修真的。”
“什麼?”白蓮狠狠的吃驚。
“嗯……小姐嫌苦,不肯來,所以……我就來了。”必須隱瞞真實身份,否則就憑景源在蜀山的人氣和地位,身為“前未婚妻”的她絕對是混不下去的!江夜白深知這一點,所以在路上就想好了對策。反正天下首富江家的大小姐養在深閨無人識,連景源都不曾見過,所以絕對不會有人能把她認出來。
江夜白越想越覺成竹在胸,越想越覺得自己這個偽造的身份實在是太贊了,正在自我感動時,忽聽一聲音大喊道:“灰衣服的師兄,這個人是冒充頂替的!”
江夜白愣愣抬頭,就見白蓮那兩根像是剛在地里刨過土的粗壯手指,不偏不倚的指著她的鼻心。
與之一起過來的,還有全船人的目光。
作者有話要說:二更!超給力的有木有?
遇險
……
再多的點都不能代表江夜白此刻的心情了。
如此赤。裸裸和光明正大的舉報,是足以擊敗任何鬥志的。
她怯怯抬眼,定定地看向立在船頭的灰衣人,等待他的發落。
灰衣人俊秀的臉上卻沒有吃驚之色,只是很平靜地回視著她,然後又更平靜地說了一句:“無所謂。上得船來,就是弟子。”
很多人很失望。
江夜白第一時間感應到了人情冷暖的變化,不過,出乎意料的是,失望的人里,不包括舉報她的白蓮。
白蓮聽完灰衣人的解釋後,竟然點點頭,看著江夜白道:“也是。雖然不能容忍你弄虛作假的行為,但是一想到你的忠心為主,還是值得讚許。好吧,我就暫且承認你是我的同門吧。”
“……”此人的人生觀,絕對是值得崇拜的!
江夜白垂下眼睛,心情很複雜。雖然一方面因為如此輕易就獲得了原諒而釋然,另一方面卻是又少了個打道回府的藉口,嚴格說來還是鬱卒的。
這時,言師采忽然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的江家……是不是就是彤城那個江家?”
花陰醉面色一變,目光也熱了起來:“真的是彤城江家?”
只有白蓮,還是不微妙到底的問:“那個江家怎麼了?”
“如果是彤城江家,那就是天下首富!”
“如果是彤城江家,那是天下第一美男子——景源的未婚妻家啊!”
言師采和花陰醉同時喊道,彼此更關注什麼,一清二楚。
花陰醉緊跟著補了句:“不對,是前未婚妻。”
江夜白在心中流淚。為什麼所有人都在提醒她這一點啊,心理抗壓能力再強也是受不了的啊!她只好咬牙切齒的答了一句:“是、的。”
“江老頭真那麼會賺錢?”
“江小姐長得美嗎?”
言師采和花陰醉又是同時出聲,彼此關注的重點,更加鮮明。
江夜白決定一個一個來,便先回答好感度比較高的言師采:“是的。老爺他很會賺錢。要說他到底有多會賺錢,一句話就可以形容——如果江老爺兒掉了1000兩銀子,他是懶得去撿的,因為去撿銀子的一彎腰時間裡,他已賺回了2000兩。”
船上,除了依舊在船頭擺酷的灰衣人,其他所有人的眼睛全變成了?型。
言師采情不自禁的仰頭望著天空,喃喃道:“果然是我心中永遠的偶像、真正的男人……”
如此絕色美人居然崇拜她那因為長的太醜所以埋頭一門心思只賺錢的爹,江夜白暗暗為娘親捏了把汗,雖說爹年紀如今也一大把了,但祈求老天還是千萬莫讓言師采與他相遇。
接下去,該回答花陰醉的問題了。
江夜白眼珠微轉,頓時有了決定。她清清嗓子,迎向花陰醉熱切的目光,先是一笑,然後,慢慢的轉成了幽怨:“江小姐是府里的丫鬟們也好,鄰家的小姐們也罷,總之就是我們生平見過的——最壞、最無恥、最惡毒、最討人厭的女人!”
“真的?”花陰醉追問,“她臉蛋如何?”
“極其禍害!”
“身材如何?”
“極沒氣質!”
“穿著如何?”
“極不檢點!”
“有閨蜜嗎?”
“獨來獨往!沒人喜歡跟她在一起。”
四句話問完,花陰醉臉色灰敗,而言師采也長長吐出口氣,憐憫地看著花陰醉:“你輸了……”
一旁的白蓮莫名其妙:“等等,怎麼就輸了?輸什麼了?”
“‘阿花’輸給了景公子的前‘未婚妻’唄。” 言師采很清楚應該突出哪些重點詞。
白蓮還是不明白。
於是言師采只好解釋的更清楚點:“一個女人,招其他女人如此嫉恨,你知道為什麼嗎?”
“因為她壞啊!”
言師采搖頭:“不,是因為她好。”
“啥?”
“臉蛋禍害意味美貌;沒氣質則說明不但臉好看,身材也很棒;穿著不檢點,更是風情無限……而這樣的姑娘,當然是沒有閨蜜的。因為所有女人都會——嫉恨她。”
江夜白在心中直為言師采鼓掌。太有悟性了!果然把她隱喻的題外話全部揭露出來了!極力吹噓一個人有多好多好那套根本已經落伍了,相反的,只有拼命貶低某人,表現的越嫉妒,才能越發突顯對方的強大。
如今,經她這麼一番宣揚,她“江夜白”在眾人心目中的崇高地位,基本已經奠定。
“這樣的姑娘,景師兄居然都沒看上,比她次的,可就更沒機會嘍……” 言師采一邊嘆氣,一邊還似有若無的瞥了花陰醉一眼。
花陰醉果然反駁:“那也未必。這種孤芳自賞、賣弄風情、舉止輕佻、自詡美貌的女人,自然不可宜家。”
她每說一個詞,江夜白都在心裡告訴默默念:她在說她自己,她在說她自己!
花陰醉末了還加一句:“景師兄退了她的親事,是明智之舉。”
又來了!江夜白哀鳴,有關她和景源的這樁作孽般的婚事,到底要親耳聽別人提多少次啊……
船身輕輕搖晃,沿途風光極盡美麗。此刻她們已遠離了水都,岸旁再也看不到屋宇,只有參差的青鸞疊嶂間,煙霧縈繞,樹木蔥蘢。仙鄉氣息,迎面撲至。
江夜白忽然就釋然了。
其實對於景家退親一事,她自己是根本不在意的。從景源決定修真時起,她就隱約猜到了這樣的結局。雖說蜀山的仙人們並沒有阻止門下弟子婚配,但也沒聽說誰修真的時候還帶著老婆孩子的。總之只要踏上了這條路,就跟凡人的生活說永別。所以,聽聞景家退親,她反而鬆了口氣,挺好,她可以找個正常點的良人了。
沒想到娘親咽不下這口氣,非要她也上蜀山,她一向孝順,娘親既然希望,那麼她就走一趟吧。
可是,此刻看著如此心曠神怡的美景,凡塵俗世仿佛都被隔離了。江夜白突然醒悟到——這是她人生中極不尋常的一個轉折點。她那原本被書寫好的大家閨秀門當戶對舉案齊眉的命運,在這一刻裂開支點,有了第二個選擇。她當然可以隨波逐流的等待一個恰當的時機順理成章的打道回府,什麼都不做;也可以認真考慮一下從此就走上修真之路。
這樣突如其來的選擇式人生,無疑是很有趣的。
其實很多人對陌生的冒險,都會感興趣。比如幻想有一天,突然發現自己不是爹娘的親骨肉,自己還有另一個身份,要去面對截然不同的人生等等。只不過幻想的人多,而真正肯面對和挑戰那種冒險的,少之又少。畢竟不是所有人都那麼有勇氣。
但對江夜白來說,她所欠缺的恰恰不是勇氣,而是——興趣。
沒錯,也許是因為什麼都來之輕易,所以反而對什麼都沒了興趣。
別人一生為之奮鬥的財富,一出生爹娘就給創造好了;許了人家,對方又是無數女人心中的完美良人;又天資聰慧,學什麼都很容易。好比做菜,師父教一遍,就會了,練習兩三次後,就是極品美味。
這樣一來,沒有目標,就沒有追求,沒有追求,就沒有動力。小時候還湊合,這幾年來卻是越發覺得無趣疏懶起來。
但現在,一個很好的機會送到了面前。
江夜白的眼神不由自主就亮了起來。
也許……可以……試試?
正當她這麼想的時候,突然狂風大作,啪啪幾聲,船帆瞬間折斷,倒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