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虧她以為自己畢竟是與眾不同的……
虧她……
啊啊啊啊,好生氣好生氣好生氣。
氣景源的兩面三刀,更氣自己的色令智昏。
“你……”一九忽然輕輕問,“是在哭嗎?”
“要你管!”江夜白突得停下奔跑的腳步,一把抹去臉上的水珠,粗聲粗氣道,“誰年輕時沒愛過個把人渣啊!”
“呃……”一九識相的閉上了嘴巴。
江夜白深吸口氣,再昂起頭,看向天空。夕陽還沒有落下去,天空看起來很近很藍,近的像是一伸手就能碰到,藍的像是能把所有的污穢雜念,通通滌淨。
“雖然是個人渣,但有句話卻沒有錯!我啊……”她朝天空顫顫的伸出一隻手,再慢慢的握緊,“要回去見爹爹和娘親!我不能在這鬼地方浪費太長時間,而讓二老在家中孤寡終老。所以,我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把天眼提前堵上!
把責任通通背負!
然後,絕不向命運屈服。
拳頭,在近的跟天空仿佛只有一尺的距離里慢慢握緊,而同時握緊了的,還有夢想,還有希望,還有——
一夕之間的成長。
作者有話要說:很熱血有沒有?
很勵志有沒有?
啊,捂臉,明明是惡搞的故事吖~這一節是腫麼回事?
大典
聽說,被盜走的無極天書關係到人界數千萬生靈的安危,非常重要。
聽說,三大長老都被驚動,提前出關了。
聽說,是被兩個人偷走的,其中一個還好像是蜀山的弟子,只是當時蒙著臉,看不清模樣,六大弟子聯手重傷了另一個,但還是被他們逃脫了。
聽說,淺明師兄失蹤了,大家懷疑,他是不是就是其中之一……
諸多流言開始在弟子中間傳開,一時間,眾人都忙於八卦無心修煉——只一人例外。
那就是江夜白。
自那日從碧潭回來後,她就跟變了個人似的,一改之前的懶散隨便得過且過,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潛心修習。
她修習的方法也與別人不同。別的弟子都是循規蹈矩從辟穀入門,而她卻是反其道行之,想吃什麼吃什麼,從一開始窗外的小花,慢慢到碧潭裡的小魚,再神遊到千里之外的飯館……幾乎只要她施展念力,就無所不來。而一九又在旁指點,告訴她其實都可以不用嘴巴,直接取來進肚。江夜白按照他的方法做,對著窗外飛過的鳥看了一眼,那鳥就啾的一下不見了,直接進了她的肚子。
“太兇殘了。”她心有戚戚然。
一九道:“這叫兵不血刃。”
“這樣修煉真的有用?”
“當然,你想想,當你要跟別人打架時,他一劍朝你刺來,但劍到中途,卻啾的不見了,被你吃了,他會怎麼樣?”
“我覺得,他一劍刺來,然後啾的一下,人不見了,似乎更好……”
“……你太兇殘了。”
就這樣,一晃數日,轉眼間,就到了月底的拜師大典。
而這時,相關的流言已經升級成了“淺明勾結外人盜取了蜀山的鎮山之寶無極天書”。一時間,山雨欲來風滿樓,蜀山弟子人人自危。
八月三十,晨寅時。
江夜白在睡夢中迷迷糊糊的察覺到頭上方有什麼東西,一個激靈,睜開眼,就看見言師采正炯炯有神的盯著她。
她下意識就往牆那頭縮了一縮:“幹嘛?”
言師采此前幾天,又陷入了昏睡不醒的狀態。按花陰醉的話說就是“又被壁虎附身了”;按白蓮的話是“又病了”。因此江夜白才得以清閒。
沒想到此刻她又醒了,而且還半夜三更跑她屋子裡盯著她的睡容看。一想到這點,江夜白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於是往牆又縮了縮:“那個……你不睡覺看我幹嗎?”
“這是個機會!”天外飛來的一句話。
江夜白沒明白:“啥?”
言師采朝她湊近:“再過一個時辰,拜師大典就開始了。我想過了,要想扳倒景源,這是最好的機會!”
“……”這位姐姐還沒放棄哪!
“你想想看,到時候大庭廣眾那麼多人,當著三位師尊的面,你揭穿他就是盜走無極天書的人,如此一來,他勢必身敗名裂,勿需我們直接動手,師尊就會殺了他!”言師采的眼睛在黯淡的屋子裡晶晶亮。
“我沒證據。”江夜白卻完全不激動,淡淡道,“景源入山比我早,深得長老信任,我平白無故污衊他,又沒有確鑿有力的證據,大家不會相信的。”
言師采揚唇而笑:“怎麼沒有證據?別忘了……淺明在我們手上。”
江夜白一震。
言師采眨眨眼睛:“一樣虛假的東西,要把它說成是真的,不容易。可景源盜走無極天書原本就是真的。把一件真事,說成真的,難道還有什麼難度麼?只要你按我說的去做,我保證,今天的拜師大典,就是景源的葬身之處!”
轟隆隆——
依稀有雷聲從屋外傳來。不一會兒就下起了傾盆大雨。
江夜白望著窗外的雨,仿佛怔了一般。什麼話也沒再說。
卯時。無光。
天空濃雲密布,瓢潑大雨肆虐,上光殿的鐘聲在這樣陰霾的日子裡,也聽起來悶悶的,像被蒙了一層布,聽不真切。
流冰帶著九名新弟子列隊踏入大殿。江夜白走在最後面,她進去後,大殿的門就沉沉的合上了。
這是她第一次來上光殿,上一次她被雷劈了,沒等覲見師尊就被抬走了。如今仔細打量這被外界傳說成蜀山派最高殿堂的屋宇,如果非要做個評價的話,那麼就是一個字——窮。
兩個字——很窮。
三個字——非常窮!
根本就是一間普普通通的大屋,除了特別大特別空曠以外啥也沒有。尋常人家還會雕個梁畫個棟來裝飾一下,蜀山倒好,就任其四壁斑駁連個粉都沒刷,露著光禿禿的青磚頭。
不過,雖然簡陋,但一走進來,江夜白就感應到沉甸甸的壓力,從正北方傳來。
——正北方的高台上,坐著三人。
其中兩個都是眉發須白、仙風道骨的老者,唯獨右邊那個,卻是看起來很年輕,不過三十多歲,眉似遠山,唇若塗丹,頗為風流俊美。
見江夜白看他,還衝她笑了笑。
笑得江夜白心中一緊,連忙低下頭眼觀鼻、鼻觀心的跟著隊伍走到大殿中心,止步,靜立。
耳中聽流冰師兄道:“九名無階弟子已到,請師尊發令。”
“誰是江小夜?”一聲音問。
於是呼啦啦,其他人的目光全朝她轉了過來。
江夜白不得不抬起頭來,僵硬地回答:“弟子……就是……”
問話者正是那位看起來很年輕的俊美長老,一聽說她就是,當即將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你就是那個代替江夜白來蜀山但途中不幸被瓊華的雷給劈了的小丫鬟?”
“……是。”
“你家夫人可還好?”
“欸?”江夜白一怔。夫人?他指的是……娘親嗎?
只見俊美長老幽幽一嘆,臉上露出懷念之色道:“哎,此去經年,有淚如傾。想當年,你家夫人無視我的追求嫁給了江小糙,我大哭一場心灰意冷上山出家做了道士,一晃就二十年了啊……”
“咳咳咳咳……”兩位長老齊聲咳嗽起來,表情尷尬。
而江夜白更是頭次聽聞,沒想到此人竟是當年娘親的追求者!果然,天下第一美人就是天下第一美人,留給別人的傷害那是比比皆是啊!可到了她這兒,就換成別人給她傷害了,哼,真不公平!
左邊的長老開口道:“周師弟,閒話後敘,咱們先辦正事。”
俊美的長老一臉淡定:“急什麼,景源都還沒回來呢……”話音剛落,就聽外面一聲音朗朗道:“景源回來了。”
那聲音,正是景源本人的。
江夜白的睫毛,不由自主的顫了一顫,雙手,慢慢在身側握緊。
中間的長老面有喜色:“回來了?快進來!”
原本合攏的殿門緩緩向兩旁推開,四道人影出現在視線之中,外面明明暴雨如注,但到了四人身上,就自動朝別的地方流去,因此看起來就像是四人身上罩了件透明的雨衣,將水全阻隔掉了。
而走在最前面的,就是景源。
景源進得殿來,躬身行禮道:“幸不辱命,三位仙人都請來了。”
跟在他身後的三個人,一個看起來又髒又瘦又老又邋遢,穿的也破破爛爛的像個乞丐;另一個則是個胖夫人,走一步路身上的肥肉就要抖三抖;幸好第三人夠美也夠有風姿,稍稍給“仙人”這個稱號挽回了點面子。
江夜白認得,她就是神機仙姝。
作者有話要說:過渡段,下一節就要爆發啦~
景源小朋友要倒霉了
江夜白真的會被言師采利用趁機陷害他麼?
明天的更新,不可不追哦~
神衣
這三人她是知道幹啥來的,可其他弟子明顯不知道,因此,看見拜師大典上,居然出現了三個外人,大家都很驚奇。
而姓周的長老已站了起來,無比驚喜的迎到神機仙姝面前:“仙子竟然來了!仙子多年不見,還是面容如玉啊!想當年我機緣巧合之下得見仙子一面,心馳神往不能自拔所以上山出家當了道士……”
“咳咳咳咳!”居中的大長老又開始尷尬的咳嗽。
江夜白算看明白了——敢情這周長老是見一個愛一個啊!
神機仙姝想來也是知道此人的品行的,嫣然一笑道:“那我可是為蜀山立功了。”說著目光便向大長老瞟了過去,“看來,大長老今日不但要答謝我為貴派挑選天徒,還得謝我當年無意中給你們送去了周仙友這麼出色的人才呢。”
此人極會說話,不但化解了周長老的笑話,又將話題轉到了正事上。
果然,大長老聞言趁機道:“那是那是,今日請三位仙友來,正是為了挑選天徒一事。”他的目光在九名新弟子身上一掃,沉聲道:“吾派每三百年,都會選拔一名弟子,賜予‘天徒’之號,顧名思義,所謂天徒,即為天之弟子,身份尊貴,權責重大。而今年,又到了挑選之期。你們九人雖是新晉弟子,但也可參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