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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洛藍沉默了會兒,瞳眸徐徐打開,閃過一絲犀利的銀芒,表情堅毅,顯見他已有所決定。
「再調派五萬過來。」
「為什麼?」
「我們要攻打南方大地!」
「我們主動?」嘉肯不可思議的驚叫。「什麼時候?」
「增派的軍隊一到達,我們就出發!」
「我們?請等一下,為什麼說我們,你……」
「我領軍!」雅洛藍的語氣堅定,毫無轉圓餘地。
「款?你領軍?」嘉肯死命尖叫。「可是你……」
他正打算來個轟轟烈烈的死諫,門上卻很不識相的傳來敲門聲打斷他壯烈成仁的機會,然後門打開,席特探頭進來。
「雅洛藍,絲朵兒要我告訴你,你們已經談了好一會兒了,如果你累了就睡會兒,晚點再繼續談。如果你不聽話……」席特咧了咧嘴。「以後就別想再讓他們來見你了!」
「我想我最好聽話一點。」
話落,雅洛藍趕緊翻身倒頭睡覺覺,神官與嘉肯啼笑皆非的面面相覷。
「果然是安亞!」 雖然反對雅洛藍親自領軍攻打南方大地,但巫馬王的命令不能不聽,嘉肯還是乖乖通知西方大地那邊增派人馬到聖湖之地來,暗裡決定在出發之前再聯合神官和雅洛藍卯起來好好打一場口水攻防戰。
就不信他們兩個拼不過雅洛藍一個!
由於僅剩下金王洛司守衛西方大地,增派的人馬只好由嘉肯的兒子安傑帶軍,雖然經驗不足,但他的個性十分穩健,思考慎密,僅僅是帶軍到聖湖之地,已經是綽綽有餘了。
問題是,誰也沒想到安傑的妹妹妮貝拉,以及摩克王的小妹茜亞竟然分別混在押糧隊裡偷偷跟來了,更糟糕的是,她們都不知道雅洛藍已經結婚了,因為沒有人敢告訴妮貝拉,也沒有人覺得有必要特地去通知茜亞。
毫無疑問的,這兩個任性的女人肯定會引起軒然大波,一陣浪濤來,先淹死雅洛藍再說!
「咦?絲朵兒,你怎麼出谷來了?」
小盤谷外的溪流旁,席特打算去洗個澡,誰知竟會碰上絲朵兒,後者蹲在糙叢里,像採花女一樣拎著一支籃子,只不過籃子裡不是鮮花,而是一種紫色的糙。
「這個……」絲朵兒舉舉籃子。「做香料的藥糙,谷內沒有,只有這邊有。」
「難怪,我還想說你要什麼可以叫人幫你拿的。」
「他們會懂這些才怪!」絲朵兒不屑地說。
「的確,」席特老實承認他的無知。「男人吃東西只要煮熟就行了,不會考究那麼多。」
「請不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雅洛藍他就知道有哪些香料糙。」
席特窒了一下。「呃,他特別。」
絲朵兒翻了一下眼,起身,決定她采夠了香料糙,可以回谷里去了。
「對了,是不是又來更多黑武士了?」
「對,又來了五萬。」
「為什麼?」絲朵兒疑惑地問。「又有什麼麻煩嗎?」
「我也不知道,我建議你去問雅洛藍,他應該比我清楚。」
「好,我去問他。」
於是,席特準備下溪洗澡,絲朵兒則不疾不徐的往谷口行去,但半途上便被人喚住了,而且是……
「喂喂喂,你,喂,快停下來呀你!」
女人?
女蘿族戰士全都回女蘿城去了,這裡除了她以外,還有其他女人嗎?不會是軍眷吧?
絲朵兒狐疑地停步回頭望,怔了一下,再仔細看,隨即恍然大悟。
的確是女人,兩個,只不過她們穿的是黑武士的軍袍,雖然沒有穿盔甲,但戴著頭盔,個子也不算矮,只要她們頭低一點,謹慎一點,不要出聲說話,沒有人會注意到她們是女人。
「你們是……」
「我是風王的女兒,妮貝拉。」五官秀麗的女人搶著說。
「我是摩克王的妹妹,茜亞。」嬌艷奪目的女人不甘落後。
看她們兩人憤怒的相互瞪過來、瞪過去,推過來、推過去,絲朵兒可以肯定她們絕不會是什麼好姊妹或好朋友,既然如此,幹嘛要硬湊在一塊兒呢?
「你們叫我幹嘛?」
「你要進谷里去嗎?」妮貝拉又搶著問。
「帶我們進去!」茜亞一樣不甘落後。
雖然兩人彼此看不順眼,相互間都想活活掐死對方,但在見到雅洛藍之前,她們不敢暴露身分,不然保證會在第一時間裡被強制遣送回西方大地,因此兩人只好暫時合作,先想辦法見到雅洛藍再說。
但既然不能暴露身分,她們就不能出聲說話,不能出聲說話就進不了谷內,進不了谷就見不到雅洛藍,就算她們在谷外混到天荒地老都沒有人發現她們是女人,那又有什麼搞頭?
幸好,就在她們又氣又急之時,絲朵兒出現了。
黑武士軍團里沒有女人,所以絲朵兒不會是西方大地的人,既然不是西方大地的人,就不用擔心絲朵兒會特意通知風王將她們遣送回去。
而且雙方都是女人,女人對女人應該比較好說話吧?
「你們要進谷里去幹嘛?」絲朵兒狐疑地來回打量她們。
「我要見雅洛藍!」兩人異口同聲說。
雅洛藍?
絲朵兒更懷疑了,不是懷疑她們的身分,而是懷疑她們的目的。
「既然你們的身分特別,可以直接命令黑武士帶你們去見他呀!」
「不行!」妮貝拉脫口道。「父王要是知道我們跟來了,他一定會立刻遣送我們回去!」
說得也是,不會打仗的女人跟來戰場做什麼?當然是立刻趕鴨子回去!
「那你們又為何如此急著要見雅洛藍?」
「他騙我!」妮貝拉第三度搶先。「上回見面,他明明答應我說下回出遠門一定會帶我去的,可是他卻偷偷落跑了!我不管,這回我一定要他帶著我!」
「他拒絕了我的婚事,所以我要親自見他,」茜亞自信滿滿的揚起下巴。「我可以肯定只要他見過我,並給我機會當面說服他,他一定會改變主意,欣然同意這件婚事!」
「你少在那邊作白日夢了!」妮貝拉憤怒的推茜亞一把。「雅洛藍是我的,我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他最疼我了!老實告訴你,他是因為我才拒絕你的婚事,你懂了吧?」
「才怪!」茜亞嗤之以鼻的橫她一眼。「你只是他的妹妹,大家都知道,只有你不知道,不然你以為他幹嘛躲你躲得這麼快?」
「你胡說!」妮貝拉氣得嬌靨通紅。
「我胡說?」茜亞冷笑。「那請問你,上回見到雅洛藍是什麼時候?兩年前?三年前?還是四年前?如果他真的喜歡你,會捨得這麼久不見你嗎?」
妮貝拉窒住了。「那……那……那是因為……因為……」
她一時說不出辯解來,茜亞得意的哼哼笑,絲朵兒也搞清楚她們的目的了。
她嘲諷的勾起嘴角。「原來你們都想嫁給雅洛藍,」那傢伙還真受歡迎呢!「那簡單,打贏他就好了嘛!」
這種酸溜溜的話,她說得順嘴,可若是讓愛西芙或瑪荷瑞聽見,保證會當場摔倒跌個大包包,因為「女蘿族的絲朵兒」是不會說這種話的。
女蘿族的女人會大大方方的請老公多收幾個小老婆,她也好多收幾個禁臠,才不會像此刻的絲朵兒一樣,滿肚子酸醋,一腦子不慡,明明知道女蘿族戰士不應該如此小氣,她也不在意。
她不再是「女蘿族的絲朵兒」,而是心已經變「軟弱」的絲朵兒了。
「打贏他?」妮貝拉尖叫。「你在說笑話嗎?告訴你,一點都不好笑!誰也沒辦法打贏雅洛藍,不要說女人,男人也不可能!」
「沒錯!」茜亞點頭贊同。「天底下沒有人打得過巫馬王!」
兩人竟然抱持相同想法,明天太陽搞不好會從西邊冒出頭來。
不過這種道同志合的說法一聽進絲朵兒耳里,天地要崩塌了,嘲諷的笑容在她唇畔僵住,眼神一片尖銳。
「你們說什麼?巫馬王?」
「雅洛藍是巫馬王呀,」妮貝拉說。「你不可能不知道吧?」
「是啊,東方大地與西方大地的真主,巫馬王,你沒聽過嗎?」茜亞不可思議
的瞪住絲朵兒。「哼,真是孤陋寡聞!」
「是嗎?」絲朵兒的表情慢慢轉變了。
「到底要重複幾次啊?對對對,雅洛藍就是巫馬王!」妮貝拉不耐煩了。「現在,你到底要不要帶我們進谷里去?」
絲朵兒的眼徐徐眯起來。
「沒問題,我現在就帶你們去找他,嗯哼,我也正好想麻煩你們一件事……」
「我可以下床了吧?」
雅洛藍滿懷期待的瞅著唐恩,後者剛替他檢查過傷口,並重新包紮完畢,一抬眸便見雅洛藍用那種透著深深的祈求,順帶幾分威脅的眼神盯住他,喉嚨一陣癢,差點失聲笑出來。
「很抱歉,雅洛藍,」他移開目光,以免真的笑出來。「你的傷痊癒速度相當緩慢——因為心臟不能停下來休息,雖然已經開始收口了,但尚未收完全,只要動作稍微粗魯一點,很容易就會崩裂出血。所以我認為最好再過幾天……」
「請別認為!」銀眸星光閃閃,雅洛藍虔誠的仰望著唐恩,雙手合什。「我保證,我發誓,我賭咒,我一定會非常非常小心,絕不會讓傷口崩裂,更不會再出血,真的,我會做個乖小孩,你說什麼我就做什麼……」
「我說你最好不要下床!」唐恩的語氣輕快得令人懷疑。
雅洛藍的臉皮僵了一下。「我保證,只要你讓我下床,我一定會很小心,你說什麼我就做什麼……」
「最好不要下床!」重複。
雅洛藍的臉皮開始拉長。「我發誓,絕不會讓傷口崩裂……」
「不要下床!」再重複。
倘若有人想知道長頸鹿的脖子究竟有鄉長,現在來看看雅洛藍的臉正是時機。
「我賭咒,絕不會再出血……」
「不、要、下、床!」又重複。
「該死!」火山爆發了。「唐恩,我警告你,別忘了我是巫馬王,你……」
「好吧,你可以下床,不過倘若絲朵兒問起的話,我會告訴她……」
「好好好,不下床、不下床!」火焰熄滅了,只剩下一縷可憐兮兮的輕煙,隨便飄兩下就散了。「真沒良心,竟然用朵兒來嚇我!」雅洛藍抽著鼻子嗚咽。
神官、嘉肯和唐恩都笑翻了,
「所謂的歷史重演,大概就是這麼一回事!」神官笑歪了嘴。
「真……真懷念!」嘉肯笑出眼淚來了。
「不管跳到哪裡,兔子還是兔子!」唐恩抱著肚子蹲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