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而且,絲朵兒是他老婆,為何不讓她知道呢?
「絲朵兒,他們在湖邊紮營。」女蘿戰士回來報告了。
「好,那我們……」絲朵兒瞥向雅洛藍,後者卻賭氣的噘著嘴不看她。「喂喂喂,你這是什麼意思?」
「今天雷神休假,借不到雷!」不看她就是不看她,誰教她打死不給他解饞!
休假?
絲朵兒哭笑不得。「別忘了你是我的禁臠,要聽從我的命令!」
雅洛藍氣唬唬的連雙頰都鼓起來了,像嘴裡塞滿了核桃的小松鼠。
「禁臠是在床上聽你的命令,不是在戰場上!」
有人噗哧笑了一下,絲朵兒馬上橫過眼去看是誰那麼大膽,但觸目所及每個人都眼底笑意盎然,實在看不出「兇手」到底是誰。
「雅洛藍,我警告你……」
「你要我現在就躺下來嗎?好啊,我……」
轟然大笑聲中,絲朵兒一把捉住雅洛藍的手臂,因為他真的要下馬去就地「躺下來」了。
「你……」絲朵兒非常認真的考慮要不要當場就把他闈了。「你……你……你給我坐好,先解決他們的問題……」見他要開口,她兇狠的瞪住他。「今天晚上,可以了吧?」
雅洛藍瞬間換上了另一副嘴臉,「可以!可以!」眉開眼笑,樂歪了。「我現在馬上去趕他們!」
「你不是說雷神休假?」絲朵兒嘲諷的問。
「雷神休假,我不會找別『人』嗎?」話落,雅洛藍單騎奔馳到丘陵頂上,抽出一把巨劍,直指向天,怒吼,「雲!」
吼完,不過眨個眼,天,黑了!
層層疊疊、綿綿密密的雲朵,不知由何處而來,仿佛原本就在天上,烏黑又沉重,瞬間便遮蔽了整片天空,掩去了日陽,掩去了所有光明,那些正在紮營的沙達軍士們不由驚魂不定的抬頭看。
現在又是什麼狀況?
惶然四顧間,一瞥見高高佇立於丘陵頂上的雅洛藍,頓時轟地一聲,大家齊聲驚叫著轉頭就跑,爭先恐後、前推後擠,帳篷不要了、營具不要了,連兵器都不要了,逃命要緊,逃逃逃、逃逃逃……
一片寂靜,望著空蕩蕩的營地,絲朵兒面無表情,雅洛藍得意洋洋。
真好騙,不過幾片破雲而已,沒有雷、沒有電,也沒有風、沒有雨,這樣就嚇得他們屁滾尿流了!
「行了,這下子肯定他們會一路逃到海邊去!」
「……雅洛藍。」
「幹嘛?」
「下次請不要這麼『乾淨俐落』好不好?」
「為什麼?」
「一點成就感都沒有!」
現在是在打仗不是嗎?
起碼讓她們表現一下嘛!
托拿特再度踏入公主殿,侍女們立刻自動迴避——按照列坦尼的指示,當他一眼見到那個纖細柔美的背影時,呼吸頓時停住了,整個人都沸騰起來,還微微顫抖著,數天以來,雖然天天都能見到她,但他還是壓抑不住這種極度亢奮的反應。
他實在太迷戀她了!
「公……公主……」
他以全副熱情呼喚她,卻被梅麗妲用最淡漠的聲音狠狠的潑了他一盆冰水,她靠在窗-前,甚至連面對面跟他說話都不願意。
「你又來幹什麼?」
「我……我只是想……想看看公主……」面對心儀的女人,老實靦腆的托拿特心情一緊張,又開始結巴起來了,滿臉通紅,就像剛煮熟的龍蝦。
「看我又有何用?我絕不會嫁給你的。」
「我我我……我知道,你對我不……不熟,自然不願……願意嫁給我,所……所以我想……想……」
「王兄似乎『忘了』告訴你,我不願意嫁給你的原因……」梅麗妲徐徐轉過身來,溫柔如昔,美貌依舊,只是有點憔悴,不知是為何?「不是因為你,而是因為我,我心裡有喜歡的男人了。」
「你有……」托拿特似乎聽不懂,有點茫然。「喜歡的男……男人?」
「是的,我已經決定了,除非是他,否則我誰也不嫁!」
這話對托拿特肯定有相當的殺傷力,因為他沉默了好一會兒後,興奮與狂熱的神清漸漸流失了。
「那麼他……也要娶你?」
「現在還不行,」梅麗妲輕輕道。「等王兄娶絲朵兒做二王妃之後,王兄就會命令絲朵兒放了她的禁臠,屆時我才能夠和他結婚。」
絲朵兒對她的看法真是一點也沒錯,雖然外表飄逸脫俗、美色冠蓋群芳,儼然是個非常有氣質、有內涵的女性,其實恰好相反,梅麗妲真正的內在也只不過是個很平凡、很一般,甚至有點幼稚、有點單純的女人。
不僅崇拜英雄、崇拜王者,一廂情願又愛作夢,滿心以為雅洛藍一旦得回自由身之後,就會很高興的和她結婚,因為她是高貴的公主,而且沒有任何女人比她更美麗。
公主配英雄,英雄配公主,這不是最完美的結合嗎?
托拿特的表情愈來愈顯怪異。「禁……禁臠?他是禁臠?」
梅麗妲又半側過身去面對窗外,「雖然是禁臠,但他是我所見過最最勇敢強悍的男人!」她低低呢哺,「一個真正的男人!」纖美的嬌靨上透著深深的愛慕,語氣中更是充滿了崇拜與依戀。
眼中閃過一絲嫉恨,托拿特老實的臉上俏俏抹上一層陰鬱,看上去十分詭譎。
「如果我……殺了他呢?」
聞言,梅麗妲既不緊張也不害怕,「你?」口氣中反透著一絲輕蔑。「你殺不死他的!」
「如果我……可以呢?」托拿特堅持再問。
「你絕對殺不死他的!」梅麗妲也很頑固。
托拿特臉頰抽搐一下。「那麼……如果他死了呢?不……不一定是被殺死,或許是……是病死,你不能說他絕不會生病,也不會……不會死。」
「即使如此,我也不會嫁給你!」梅麗妲毫不遲疑地說。
「為什麼?」
「我討厭你這種男人!」梅麗妲身子再轉,又背對著他了,好像連看也不屑看他。「雖然你是-影之地的王,可是懦弱又無能,說話還會結巴,我知道這不能怪你,有人天生就是這樣,但我就是討厭像你這種男人。」
高貴的公主怎能配上一個無用的懦夫呢?
托拿特下顎緊繃,臉頰連連抽搐不已,仿佛在掙扎、在抗拒著什麼。「你……你給我機會,我會……我會證明我既不懦弱,也不無能!」
「你能夠單獨一個人對戰三、四百個敵手嗎?」
「我……我沒試過,但是……」
「不必試了,王兄都不能,你怎麼可能?」
「請讓……讓我試試……」
「不用了,你是絕不可能做到那種事的,只會白白送掉一條命而已。但是他可以,我從沒見過比他更強悍、更勇猛,比他更有氣魄、更有氣概的男人,從那天開始,我就忘不了他,日思夜想,連夢裡都有他……」
梅麗妲愈說愈忘形,不覺又流露出深深愛慕的心情,沒注意到身後的人已經開始變天了,她愈往下說,身後的人就愈是烏雲密布。
「侍女說我憔悴了,那是因為我想念他!我日夜都在盼望,王兄能儘早娶絲朵兒做二王妃,再命令絲朵兒放雅洛藍自由,如此一來,我就可以嫁給雅洛藍了!相信他也一定會很高興能夠娶我,他……」
「不要再說了!」
一聲憤怒的低吼猝然砍斷侮麗坦多情的呢喃,使她嚇了一大眺,因為托拿特的咆哮聲非常可怕,好像老虎被惹火了,想吃人!她不由戰戰兢兢的回過身去,入目所見更是駭然。
「你……你怎會變成這樣?」她失聲尖叫。
托拿特的臉變形了!
不是說他的臉真的變成什麼怪物,而是他的老實溫和都不見了,慣常的靦腆也消失了,原本白皙俊秀的臉龐蒙上一層邪惡的青氣,褐色的眸子也轉變成陰惻惻的青光眼,仿佛剛從煉獄裡闖出來的惡鬼。
「不能怪我!不能怪我!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他喃喃道。
「你……你想幹什麼?」梅麗妲驚恐的想往後退,但身後就是窗-,她根本無路可退。「不要靠近我!不要!」
托拿特眼中的青光愈加熾盛、慘怖,愈來愈像是失去理性的瘋子。
「不能怪我,是你!是你逼我的!是你……」
他猛然撲過去,梅麗妲驚慌失色,正待尖叫救命,但已來不及了,她的嘴被捂住,人被捉住,硬拖向寢室,她奮力掙扎,她拚命抵抗,但一切都是枉然,她被扔上床,只來得及發出半聲求救,托拿特便壓上去了……
這是命運!
她不知道,他也不知道,連上天都不知道,這是在他們出生之前就已註定了的命運!
一個可怕的命運!
絲朵兒想要表現一下、想要成就感,雅洛藍只好給她表現一下,給她成就感。
雖然之前天天都在戰,但一路戰一路敗,灰頭土臉,面子徹底丟到底,還被踩爛了,那種仗怎會有成就感?
打仗當然要打贏才會有成就感嘛!
於是,他們一路追到海邊,沙達軍隊全數躲上船,卻不敢離開——因為列坦尼尚未下令他們撤回南方大地;絲朵兒率領三千女蘿戰士和席特士兵整齊排列在海邊,大聲向躲在船上的沙達軍隊挑釁、嗆聲,後者卻裝死不回應。
隔著沙灘海岸,寥寥三千人的女蘿戰士囂張到爆,堂堂八萬人馬的沙達軍隊卻窩囊到斃,這副情景實在是可笑到下行!
「他們以為躲在船上就沒事了嗎?」絲朵兒哭笑不得的瞪住海面上的船隻。
「不然你要他們怎麼辦?」席特反問。
「要不就回南方大地,要不就下來決一死戰啊!」絲朵兒理所當然地說。
「列坦尼是出了名的暴君,沒有列坦尼的命令,他們可不敢回去。至於決一死戰……」席特微微一笑。「對他們而言,下船不是決一死戰,而是來參加燒烤大會——被燒烤的是他們自己!」
「我已經叫雅洛藍不要插手了嘛!」
「他們不知道啊!」
所以說,不能怪那些沙達武士們厚著臉皮裝烏龜,他們也不想啊,可是就在離海邊不遠處的山岡上,雅洛藍懶洋洋的雙手托腮坐在那裡,跟一旁閒來無事啃青糙的馬兒一樣無聊的眺望著他們。
絲朵兒命令他離她們遠一點,免得沙達軍隊不敢和她們打。
問題是,他坐在那裡,船上的人還是看得見他那頭飄揚的黑髮呀!就算他現在很無聊,還是隨時都可以有聊起來呀!
天隨時可能會黑,閃電也隨時有可能會劈下來把他們燒成碳烤小鳥,所以沙達軍隊既不敢回應她們的挑釁,也不敢離去;於是女蘿戰士也只好跟他們耗在這裡也不能離開,大家就傻在這裡比耐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