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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死守吞雲谷。
「你不能幫忙嗎?」
倘若只是少數幾個人的小爭執,我可以幫忙;但戰爭是大型衝突,一旦介入,很容易誤傷生命,這是不被允許的,所以精靈不能介入戰爭之中。
「也就是說,我沒時間耗在這裡了!」
你想如何?
雅洛藍沒有回答他,逕自左看看,沒人;右看看,也沒人,安心舉起手來,朝上伸出一個手指頭開始轉圈圈,先是小圈圈,這時候若是有人在旁邊看,一定會奇怪他到底在幹什麼,是不是腦袋秀逗了?
但兩、三圈後,隨著他轉圈圈的手指,周圍的空氣竟也跟著繞圈圈,周圍的空氣一動,轉圈圈的動作便開始增大幅度,於是,跟著轉圈圈的空氣也愈來愈密集、愈來愈沉重,不一會兒就形成一股小型旋風,小旋風一形成,手指頭轉圈圈的速度也開始加快了,不過眨眼功夫,小旋風就飆成大旋風,而且仍然繼續不斷的增強氣勢,愈來愈強烈、愈來愈巨大、愈來愈兇惡、愈來愈狂猛……
最後,頂在他手指上的小旋風竟暴長為一股驚人的龍捲風,兇猛的巨型漩渦直卷上天際,轟隆隆的在他頭上呼號、狂鳴,四周的花糙石木也隨之飛舞至空中,呼呼呼的被吃進游渦里去。
突然,轉圈圈的手指頭往前方一指,但見那股驚人的龍捲風竟然像只聽話的小狗狗似的對準目標呼嘯而去,瞬間將遠處那個幾乎已逃離他視界範圍的小黑點一口吞進去,再迅速飆向遠方,頃刻間消失無蹤。
一陣靜默。
巫馬王。
「幹嘛?」
你把他送到哪裡去了?
「回他老家!」 吞雲谷前的曠野上,敵我在捨生忘死的纏鬥,闊劍彎刀互相砍殺、巨斧盾牌相對攻拒,怒吼聲夾雜著金鐵撞擊聲,熱血噴濺在石礫間,斷肢飛拋,哀嚎陣陣,連日來的戰鬥,每個人都殺到眼紅了。
雖然戰況很明顯的是一面倒的情勢,因為雙方人數比例過於懸殊,但女蘿戰士們卻更不要命的拚死戰鬥,銳利的沙漠大彎刀在她們裸露的胸前、背後和大腿上劃下一道道皮開肉綻的傷口,她們也一無所覺,而那些身著無袖皮衣皮褲,外罩胸甲的席特士兵們同樣不顧性命的揮動巨斧,抱定有敵無我的決心悍不畏死的廝殺。
因為他們沒有退路了。
反倒是短袍長褲的沙達武士們不像對方那樣豁出性命的戰鬥,因為他們是為了列坦尼的侵略野心而來的,而列坦尼並不在這裡。
即使如此,人數上的優勢仍使他們輕而易舉的占上風,因為占上風,戰起來自會有一股勝利者的氣勢,這股氣勢使他們格外激昂振奮,想說儘快打敗對方,他們就可以享受勝利者的成果了。
「席特,你估計我們還能夠支持多久?」
谷頂上,愛西芙憂心忡忡的俯觀整個戰場,席特的神情也很凝重。
「不知道。」他的回答很坦白。「之前我們的戰士一受傷就馬上退回來,以減少死亡人數,現在如果不管輕重傷全數派上戰場的話,也許還能多支持個一、兩天吧!」
「才一、兩天?」愛西芙喃喃道。
席特嘆氣。「我們現在是在死守吞雲谷,再也沒有辦法使用任何策略,只能以命搏命,人數上相差這麼多,你又能期待支持得了多久?」
「真的沒有任何良策了嗎?」愛西芙不死心的再問。
席恃稍稍猶豫一下。「還有一個最後的辦法,我們所有人都退到谷頂,讓他們進谷里來,然後我們居高臨下用箭、石頭、熱油攻擊他們,這起碼可以再阻止他們兩、三天,可是一旦讓他們通過去之後,我們就只能一路退回女蘿城了!」
「該死!」愛西芙詛咒。「雅洛藍到底跑到哪裡去了呢?」
「不知道,不過起碼他設法絆住了列坦尼,否則要是讓列坦尼有機會用那種火龍來攻擊我們的話,不管拿出什麼策略陷阱都沒用,我們早就全軍覆沒了!」席特苦笑。「話說回來,就算雅洛藍在這裡也差不了多少,他一個人再厲害,又能起得了多大作用呢?」
「那是因為你沒見過他的戰鬥,」愛西芙低低道。「你要是見過,就不會說這種話了。」
「是嗎?」席特不以為然的咕噥。「我知道他很厲害,但是……」
「不,你一點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厲害!」不曾親眼見識過的人,絕無法想像出一個人的戰鬥力究竟能高超到何種程度。
「……那他為何會被絲朵兒打敗?」
愛西芙一怔。「誰說池被絲朵兒打敗了?」
沒有嗎?
席特也呆了一呆。「在他們結婚之前,他不是絲朵兒的禁臠嗎?」
愛西芙搖搖頭。「那是雅洛藍自己的要求,因為當時絲朵兒和列坦尼的婚約還沒有取消。」
席特十分意外的眨了兩下眼。「雅洛藍自己的要求?」
「嗯。」愛西芙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雙眸俯視,注意力依然集中在戰場上,眉頭愈來愈緊皺。「我們可能必須把受傷的戰士們也派出去了,唔,先把輕傷的派出去吧!」
眼見戰場上大片褚紅色的沙達武士逐漸縮小包圍圈,女蘿戰士和席特士兵們身不由己的逐步往後退向谷口,愛西芙心中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了。
「你確定?」
「確定,不然下面已經抵擋不住了,我們……咦?」愛西芙的視線忽地定在沙達軍隊的後方,那裡突然出現一幕非常奇特的景象。「快看,那是什麼?」
席特順著她的目光望去,也不禁咦了一聲。
遠遠的,只見沙達軍隊後方乍然漾起一圈漣漪,就好像小石子被投入水池內一樣,不過水池的漣漪很快就會消失,而沙達軍隊後方的那圈漣漪不僅沒有消失,還在做各種變化,有時縮小、有時放大,有時拉成橢圓形,又有時不成形。
但它始終堅定的朝吞雲谷方向前進。
「那到底是什……啊!」愛西芙突然驚喜的尖叫一聲。「是……是雅洛藍!大神保佑,他終於來了!」
席特沒有出聲,他駭異得出不了聲,他也看清楚那圈漣漪是怎麼一回事了。
在數萬人的重重包圍之中,雅洛藍雙手各舞動著一把十分長而沉重的巨劍,仿佛拎著兩根羽毛似的揮灑自如,一劍就砍倒十幾個人,另一劍又劈翻十幾個人,雙劍不曾間斷的又劈又砍,不懂得何謂疲累,也不懂得何謂手軟,一路冷酷無情的屠殺著包圍他的沙達武士,他走到哪裡,屍體就堆積到哪裡。
相反的,不斷蜂擁而上的敵人不但連他的半根寒毛也碰不到,還被阻絕於三尺之外,砍向他的大彎刀還來不及構上位置就被斬斷,包括握住大彎刀的人也順便被切成兩半,一圈人倒下,後面的人立刻又湧上來;再倒下,又湧上來,漣漪就這樣不斷縮小又放大,放大又縮小……
誰也阻擋不住他前進的腳步。
「他……他……」席特出聲了,卻依然震撼得說不出話來。
普天之下,誰敢一個人單槍匹馬殺進數萬人的敵軍之中?
普天之下,誰又能匹馬單槍殺進數萬人的敵軍之中,不僅沒被砍成肉醬,還反過來將敵軍砍得七零八落?
只有他!
只有他有這種大無畏的豪氣,也只有他才有這種驚世駭俗的戰技,這世上只有他一個!
現在他才明白何謂一夫當關,萬夫莫敵!
「他總是如此勇猛!」愛西芙激動的呢哺。
「勇猛?」席特喃喃道。「不,這不叫勇猛,這叫偉大!」
起初他是因為意外打輸了,基於誠信原則,不得不謹守諾言委身做雅洛藍的奴隸,帶領士兵為雅洛藍東征西戰,不是心甘情願的,只是不想失去身為男人最基本的尊嚴。
直至此刻,他才打從心底徹底被降服了!
對一個戰鬥天才而言,也只有另一個此他更厲害的人才能夠使他低頭臣服,更何況雅洛藍不僅僅是此他厲害,他們根本是不同等級的,就好像大人跟小孩一樣,程度差太多了。
就在這一刻里,他知道自己將會死心塌地的跟隨稚洛藍,絕無二心,即使雅洛藍要放他自由,他也寧願捨棄自由,至死跟隨。
這世上再沒有人會比雅洛藍更強悍了!
就在他思忖間,谷口前激戰的雙方也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了,對打的動作不約而同逐漸減緩下來,女蘿戰士和席特士兵往前看,沙達武士往後看……
終於,漣漪漾到了最前方,當滿身是血——敵人的血,臉不紅、氣不喘的雅洛藍出現在女蘿戰士面前時,她們先是吃驚的不知如何反應才好——她們幾乎已經絕望了,但不過一會兒後,陡然間,一陣狂喜的歡呼震天駭地的響起。
而雅洛藍,他只顧尋找某人,轉頭四顧張望半天后,他終於找到了。
「朵兒!」他找到了,也生氣了。「你受傷了?」
「才沒有!」絲朵兒往自己身上看看,到處都是血,但其實沒有半點傷,累斃了倒是真的。「跟你一樣,都是敵人的血啦!」
也對,有精靈王在,她怎麼可能會受傷嘛!
雅洛藍鬆了口氣,又有心情說俏皮話了。「朵兒,你穿這樣真性感!」
跟所有女蘿族戰士一樣,脫掉連身布裙之後,絲朵兒只穿著一件鹿皮短褲和鹿皮長統靴,但由於她是高級戰士,上身多了一件小得可憐的鹿皮短上衣,恰恰好夠罩住胸脯,可能風大一點就會被吹下來了,看得雅洛藍直流口水,下面當場就「長大成人」了。
「把你的口水吸回去!」絲朵兒恨恨的瞪他一眼。「大家都累得半死,你就不能先處理眼前的狀況嗎?」
見她生氣了,雅洛藍連忙陪上笑臉。「是是是!我馬上處理!馬上處理!」
聽他的回答,大家都以為他會像先前那樣揮劍砍得敵人驚魂喪膽、落花流水,誰也沒想列,他最後一個字才剛傳入耳際,瞬間便見他眸子轉紅了,像鮮血;唇瓣翻黑,猶如惡魔的詛咒;濃墨般的長髮在空中猛烈的飛舞,似天地在震怒。
那模樣,仿佛不起眼的凡人終於現出真面目——原來他是主宰人界生死存亡的神魔!
除了絲朵兒之外,包括從谷頂趕下來的愛西芙和席特,女蘿戰士和席特士兵們都駭了一大跳,那些沙達武士們更是猛抽氣,背脊冷汗像雨在下,腳底下不由自主的直往自己軍隊那邊退,但那雙駭人的紅眼卻緊隨著他們轉動……
直至雅洛藍正面對上所有沙達大軍,他突然笑了,笑容邪惡又殘忍,駭得那些沙達武士們更是毛骨悚然,不寒而傈,心中油然生出逃命的衝動,正在考慮要不要跑第一名,這時又見雅洛藍緩緩揚起兩把巨劍,仰頸大吼。
「雷!」
吼聲清朗雄渾,高亢入雲,俄頃間,原是陽光普照、微風徐徐的大晴日驟然變色了,不分敵我,雙方所有人都驚悚惶惑的紛紛仰頭觀看,眼見不過片刻功夫,艷陽已被層層密布的烏雲遮蔽,轟隆隆的雷聲在雲端悶吼,狂風呼呼號泣,咆哮著天神的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