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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黃金戒指,黛布拉決不會假以他手,那女人就是黛布拉本人無疑。”
“殿下說的是。”
“沒想到,還是被西郡王族尋到了。”曲子川眉梢輕擰,垂眸喃語。
赫連朋林不明白祭司大人指的是黃金戒指還是指郝恂汐被他們發現。
而後,赫連朋林驚惑、瞭然,進而唏噓。
這位西郡的大公主,百年難得露臉,卻不知她為了要殺掉王妃,而親自出動不假以他手。
如此看來,族人間的傳言是真的了。
萬把年前,西郡的黛布拉公主就對他們東郡的王子殿下一見傾心,奈何被王妃截足先登,所以,她嫉妒難平,心中憤恨,一心想要殺掉王妃……
族人的故事可比那戲劇精彩的多,也真實的多。
雖然他這麼想,或許對殿下很是不敬,但若他什麼都不想,也枉費他跟隨殿下這麼多年,肝膽相照,出生入死了。
再後來,赫連朋林也不敢往下多想,況且,又是關乎感情方面的。
這男女情愛,兩情相悅是圓滿,偏得的是單相思,一廂情願,不懂放棄釋懷,這樣的結果他向來是不看好的。
總之呀,他覺得這位公主也是痴人一個,不過她的痴病嘛,挺瘮人的。
最後,赫連朋林這個局外人,也花費了時間,為王子殿下的感情勞心焦思了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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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恂汐傷勢趨於穩定,傷口也沒有隱隱發痛,可恂汐卻不知得了什麼焦躁之症,每回都睡不踏實。
這日,她因困頓閉了眼,心思卻仍在轉悠。
許多光怪陸離的畫面,幻燈片似的一頁一頁浮現,那些場景是她從沒見過的。風光俊秀,背景唯美,有愉悅之情,有憂戚之惑,更有哀慟之殤。
忽然,一陣沉沉的,能使整個房間都顫動的聲音,低緩綿延,清逸脫塵,猶如繾綣羨愛的吟誦之詩,又如上古悠嘆的脈脈餘音,深沉悠遠的傳入了恂汐的耳畔。
抹、挑、勾、剔普出的弦音,安穩靜逸,悠長久遠,仿佛亘古深處傳來的召喚,升騰著質樸的美麗,自然的華韻,以及治癒的能量。
恂汐被深深地吸引,禁不住誘惑,緊張的吸了口氣,慢慢睜開了眼睛。
彈指間,眼前的昏黑驟變成白日。
放眼處,所見地,霧靄悠遊,峰巒縹緲,銀川飛流,松柏長青,喚之人間仙境,毫不為過。
近處,迎客松柏降著一層雪被,探出的枝椏折彎了腰,恂汐微微笑著,撫弦的指尖婉約流轉,看似柔和無力,實則腕間力度不下握刀執劍之力。
輕柔的雪花飄過她的眼帘,隨輕風飄向雪地,落在低伏蜷曲團成一團的雪白毛髮上。
她停下指尖的撫弄,拖著拽地襦裙,悄悄地走過去。
雪白一團在她碰觸的一剎,兀自探出絨絨頭顱,四目驟然相對。
恂汐腦中一片空白,而絨絨頭顱豎起一對雪白的尖耳朵,利索的隨她眨眼的頻率輕抖了兩下。
而後,彼此警覺、對峙、好奇、試探……
直至,一人一狼,皆累的失去焦距。
恂汐乾脆坐到雪地上,噗哧笑出聲:“你這是受傷?還是餓了呀?”
沒有一絲雜毛的雪狼,驀然一愣,突然露出獠牙,齜牙咧嘴。
“痛的這麼厲害啊!看來是受傷了。”恂汐挑眉,“別動,讓我瞅瞅你傷到哪了?”
那雪狼又是一愣,眼裡明顯透出了鄙視之色。他明明發出的是警告,眼前蠢人竟理解成了風馬牛不相及的受傷?!不過麼,傷也真的是有……
雪狼萌著臉,繃著身,淚哭了。
恂汐卻大大咧咧,一把將雪狼抱進懷裡,從頭到腳摸了個遍。
若說,狼有臉,此刻,定與那猴子屁股不相上下了。
也幸好,狼一身是毛,所以,紅不紅臉,尷不尷尬,也就不那麼重要了,反正普通人類是看不出區別的。
“你還未成年吧!”恂汐自言自語,“哎,後腿都受了傷……唉?這右腿深可見骨了!你是怎麼弄的啊!看起來像是箭傷哦……”
恂汐抱起他走入角亭,順手點了點雪狼烏黑的鼻頭,雪狼躲閃不及被她點個正著,想咬她的手卻被恂汐一把拍開:“喲,看你這個樣子就是只笨狼,獵人的箭沒躲開吧!”
雪狼暗啞的嘶吼了一聲,正要再吼一嗓子,恂汐卻眉頭緊皺,又是一巴掌拍到他頭上。
“別叫,一會兒你若引來師兄弟或是師父,你可就真沒救了,他們才沒我這麼好心呢!你們雪狼一到冬天就偷村戶家禽吃,前二日還有幾個村民請大師兄下山幫他們捉你們,你若不乖乖讓我包紮,我就把你扔給我大師兄,他一定很希望把你展示給村民看,他最喜歡村民對他崇拜的五體投地的樣子。”
恂汐看到雪狼眼睛裡一閃而過的精光,心頭一跳,真是一雙漂亮銳利的眼睛啊!
她哼了一聲,繼續調侃道:“一頭聰明狡猾的狼,才不會落到人類手裡咧,你若聰明就要學會適時服軟示弱,學習自我保護,留得青山在,下次才有柴火燒啊!”
雪狼垂下頭,眉目卻慢慢舒展開,先前的厭煩情緒,雨歇雪霽般慢慢地蒸騰散去。
恂汐邊滴滴咕咕,邊熟練的上藥包紮,弄完一切,將雪狼放到古琴旁的軟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