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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為什麼咬不動呢?我抻著和尚的衣襟,抬頭一看,哪裡是他?分明是一株半高的不粗不細的樹枝。一驚訝,從樹間滾落下來,正中一塊大岩石,痛得我內臟都想彪出來。
一睜眼,書翠不偏不倚地按在我腦門受傷的地方!這傢伙,剛回來就沒輕沒重的!
“祖宗。”她看我醒來,小心地來扶我。
“你回來了,閆凰怎麼樣了?”我憑她擺弄了會,舒服地靠在榻上。閆凰離開五莽山,我略略有不舍,以後還能跟我一起大碗喝酒的兄弟,不知道還能回來不?就派了書翠去打探,不知她在外面是不是迷路了,現在才回來。不過看她毫毛無損,也算安心下來。
書翠面帶傷心,嘆了一口氣,“祖宗,閆凰老大把自己埋在自己挖的坑裡不起來了。還要我帶話給你,‘鳳邪,天地間也只有你會記掛著我了,不妨告訴你,你家門口,櫻花樹下壓藏的百壇老酒已經被我喝光了。’”
“噗······”我將將端著喝的藥水,全部噴了出來,頓時感覺比心跳不止還刺激的事,就是心跳驟停啊,“書翠,扶我去看看!”
書翠苦拉著臉,略同情,略哀傷,略不忍心地說:“祖宗,我看過了!是真沒有了!”
哎呦我的心啊~這麼會這麼痛呢~~
閉了閉眼,恨聲說道:“書翠,閆凰的墳上的土厚不?再給他灑一把去!!”
書翠卻突然眼圈緋紅,情深深地將我望,忽,語色哽咽道:“祖宗,我離開不過幾日,你咋就受了如此嚴重的傷?是不是凌瀟乾的?我這就為你報仇去!”抬腳就要丟下我這個病號,奮奮然出門去。
這什麼說風就是雨的脾氣?哪裡來的烏七八糟的想像力啊?
我趕忙拉住她,好聲安撫,“你祖宗金剛不壞之身哪裡是他說弄傷就弄傷的呀!乖,回來啊。”
她含著一泡淚水,欲墜不落,似哀似怨的眼神,我真真扛不出,一時心軟,溜了出來,“宛城是天上的司命星君,我一時不覺,被陰了下。”
“哼,要不是凌瀟收留了她,祖宗哪裡會受傷啊!”頓時化作一陣風,輕快離去。
為什麼想找個說說話的就這麼難呢?
我覺得大約我是有史以來最悲催的病號吧,傷勢未愈,還得拎著腦門跟著後面跑。我也不想這樣,但委實放心不下書翠,不說她和凌瀟夾著舊仇,性格不對盤到,一個是星星之火,一個是盈溢的天然氣,兩個兜到一起不是火災,就是爆炸!
☆、祖宗的膝蓋受不了
跟著書翠到牢房,卻見凌瀟坐在堂前打瞌睡,絲毫不理對面綁在椅子上的娉婷雲子的嚎叫。
大堂中央,暈昏的火堆躍動不止,娉婷雲子被綁地跟粽子一樣,她四周不斷竄轉著鼠精、螞蟻精、蚯蚓精之類,恐懼聲真真聲聲悽厲無比。
當凌瀟問我怎麼處置娉婷雲子時,我是怎麼答的?哦,“不要弄死,畢竟我們五莽是講和諧社會的,還是溫和些吧。”他當真是一點也不弄、死她啊,但感覺比要死了還慘,天界那些個高高在上的物種怎麼會瞧得起這麼些呢?和它們呆在一起,真是又噁心又恐懼,真的活著還不如給個痛快地幸福。
書翠往後挪了挪,女生總會對這些又莫名的懼意,就算是妖類也不免俗,她躲到我背後,顫顫地說道:“祖宗,我覺得凌瀟這招用的忒毒。”
我贊同地點點頭,“我也這麼認為。”
當年我在天界牢籠中,看見鼠精也是惶恐不已。但日子久了,也就麻木了,有個活物陪你其實也挺幸福的,比我在冰岩里靜謐無息要幸福太多了。
凌瀟被身旁的小侍衛喊了起來,他揉搓著惺忪的眼皮,踱步過來,“你們來了?是不是覺得吵?我把她的嘴閉上好了。”說著就要捻法,划去。
書翠急急推開凌瀟,阻止道:“不用不用,我覺得一點都不吵。”
嘖嘖,她到外面一趟好像學壞了不少,不過我喜歡!
我向娉婷雲子方向一划,就看著一身灰褐的鼠精朝她爬去,越來越近,終於順著她的腳踝,爬到了身上去,“啊~”一聲嘶叫後,大堂頓時安靜下來。
“還是你高。”凌瀟沖我樹了大拇指。
我還沒傲嬌起來,書翠後面的小辮子倒翹得老高,“祖宗的術法就是比你厲害。”
眼看兩位又要開打,我只得當和事佬將他們拉開,“娉婷雲子恢復真身,普通的術法很難控制妖怪靠近仙體,不然會被仙氣所傷。但我既已恢復以前的術法自然用的是仙術,也就可以控制它們,近得了她的身。”
兩位大哥終於消停下來,我也忍不住暗暗舒了口氣,化去娉婷雲子的繩索,指著凌瀟說:“你將她帶回北莽吧。”
凌瀟不解地看我,見我不答,任命地捲起她就要御風離去,被書翠死命地阻攔著,對我吼道:“祖宗,她這麼害你,你要放過她嗎?你同意,我不同意!”一副惡狗搶食的模樣,紅著眼球撲上凌瀟。
我默默給她的忠心點了個贊,然後打暈了她,對著凌瀟說:“去吧,按計劃進行。”
他對我點點頭,飛身離去。
日子不咸不淡地過了幾天,突然外面的小妖們開始躁動起來,常常暗裡竊竊私語,我倒像偷聽八卦一樣,聽得入迷。
“聽說,北莽山的宛城老大到外面遊歷了幾天,突然就失去了蹤跡,被凌瀟祖宗救回來的時候衣物凌亂不堪啊······”
“可不是,問題是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以前發生了什麼事呢······”
“聽我三舅家的姥爺的孫女的相好的姐姐的小姑子說啊,他是看上了人界的一小伙子,非抱著人家,哭著喊著要給他生猴子呢······”
“不會吧,聽我妹妹家的婆婆的弟弟的兒子的兄弟說,他是看上了人界的一個大媽,人家不從,他就去冥界跳忘川河,鬧著要自殺,是凌瀟祖宗不顧臉面將他領回來的······”
“咦,他口味咋這麼重呢?!完了,萬一他看上俺,俺該咋辦呀?”
眾妖鄙夷地斜視他,頓時被氛圍感染得有些發毛,抖成一團,擁在一起,“咱就躲在中莽不出去了吧!萬一他撲過來,咱不是還可以把祖宗給推出去嗎······”
一把怒火熊熊在我心間燃起,“哪裡來得小妖?他母的,全部給我滾出去!!”
北莽山湧來的小妖越來越多,傷勢也好的七七八八,我算算時日也差不多可以動手了。鳴了一聲鳳笛,示意該給娉婷雲子一劑強心針了。
隱身附在凌瀟發間,不忘在囑咐囑咐再囑咐:“凌瀟,接下來的任務,最關鍵的一招就是你了。自己接的活,含淚也要咽下去,知道不?”
沒聽見他的回答,我想著,他應該還在醞釀情緒,也不打擾,拔了一根髮絲,枕著先睡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