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臻崎這才滿意,扭頭看它:“叫我幹嗎?”
加加湊得更近了,聲音更甜了:“參爺爺要回老家,墨墨送我來這裡住幾天——黎哥哥昨晚上答應了的。”頓了頓,跳上柜子,兩片小綠葉彎彎一個弧度:“以後,就請多多指教了。”動作姿勢嫻熟,一看就是日本偶像劇的忠實觀眾。
臻崎呆愣了半天,扯住它頭上的葉子:“你要住這裡?”
加加點頭,睜大小眼睛,水光漾漾的看著她:“崎崎姐姐你放心,我不會把你罵黎哥哥的話告訴他的——不過……”小葉子耷拉下來,晃了晃:“你能不能不要再懷疑了,我真的是水仙呀!”等再長大一些,開過花,就能化人形的美麗多情的水仙妖啊……
臻崎臉紅一陣青一陣的,還不說,不說你不也都知道了?隱私,隱私你懂不懂啊?!!
加加無奈,可憐兮兮的看著忙著腹誹的臻崎,多年的窺心經驗告訴它,這種時候絕對不能流露出一絲憐憫,只能裝可憐!
那邊墨墨也放棄了砸門,慢吞吞的爬過來:“加加,你去看看那條死蛇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加加抿抿白色半透明的薄嘴唇,搖搖頭,眼淚吧嗒吧嗒就下來了:“黎、黎哥哥嫌棄我會、窺心術……嗚嗚嗚……”
臻崎恍然,暗暗點頭稱讚黎郁的當機立斷。墨墨黑著臉蹲著,顯然是深有感觸:“難怪參爺爺不帶你回長白山——起碼有一半的老參要給你氣的減壽!”
加加含淚瞪著幸災樂禍的一人一龜,哭的更加大聲了:“又、又不能怪我!!……上回那支雪參,是他自己誇口泡了二十根小烏拉糙妖——明明是給荊棘割掉的須,還有臉說是‘激情的餘燼’!”
墨墨聽得直掀龜殼,哈哈大笑。臻崎卻越聽越覺得生活絕望,忍不住顫顫的開口:“你就不能別看?”
加加扭頭看她,一條葉子還揩著眼淚:“那你能不偷?手不癢?”說著,伸出葉子在她的暗袋上戳了一下,證明自己言論的事實依據。
臻崎張口結舌,看向墨墨。小烏龜也正一臉沉痛的看著他們兩個:淪喪的青春,失落的純真,欲罷不能的罪惡之手……一步錯,步步錯啊!
臨出門,墨墨難得好心的把臻崎拉到一邊:“小保姆……你跟緊黎小哥的作息,就不怕……”
臻崎樂了,一把捧起烏龜:好王八呀!
“你住哪,河裡?多大了,公的母的,家裡還有誰?”
墨墨很鄙夷的看著她,划動一下四肢:“小保姆,隱私你懂不懂啊?”
臻崎給堵得噎住,心裡默默的收回剛才的讚美:王八永遠都只能是王八,活該給燉成龜鱉丸!
理論聯繫實際,臻崎才理解王八墨墨的判斷是多么正確。黎郁恢復健康後,生活習性完全是晝伏夜出的。大白天門窗緊閉。蝸居在床;一到夜裡就兩眼精光的四處亂晃,就是不開燈也走的飛快。
加加除了愛窺人隱私,倒沒有其他什麼毛病。每天九點準時犯困,往自己帶來的花盆裡鑽,七點自然轉醒,洗葉子擦塊精,亮閃閃又是一顆雪白渾圓的水仙小妖。
臻崎比較不可置信的是它竟然還有個只通過電話的戀人——加加認真的解釋了戀“人”兩個字,也就是說,那個天天跟水仙發簡訊聊天的是個人類男孩。
從偶爾瞟到的隻言片語上,不難發現兩人還處在你儂我儂你欺我瞞的熱戀時期。正所謂“喝湯喝水喝飲料,難忘相思難忘你!”。臻崎一向對黎郁津津樂道的《還珠格格》陰影深重,在看到水仙發出的那條剝皮詩簡訊後,徹底的笑爆了。
那個男孩功力顯然更高一籌,隔三差五就送個花盆寄個迷你灑水壺什麼的。
臻崎毫不懷疑的篤定加加一定撒謊塑造了一個充滿愛心熱愛大自然的嬌弱少女形象。
水仙小妖一改往日可愛的笑臉,冷颼颼的剜她一眼,鑽進土裡睡覺了。
第六章、離家出走,出走!
黎郁看著飯桌上幾天沒變過的菜色,很乾脆的放下筷子,一邊困得直打哈欠的加加也頑強的豎著葉子,不肯回花盆裡睡覺。
臻崎對他們的絕食行動很是不解,魚頭豆腐、醋溜土豆絲、蒜苗肉絲、番茄雞蛋湯——很豐盛嘛,全都是她拿手的招牌菜呀!
加加苦著臉,哀叫:“崎崎姐姐,除了拿手菜,你就不能做點別的?”
整整一個星期啊,加加回憶起土豆絲的醋味,就一股反胃。
臻崎不以為然的搖頭:“拿手菜就是拿的出手的——為什麼要做不拿手的?”夾起一筷子讓黎郁臉綠的蒜苗,送一大口飯,又是一大勺蛋湯。
加加一蹦一蹦湊近黎郁,嘰嘰咕咕的嘀咕幾下,黎郁眯著眼睛聽著,眉毛從緊皺到舒展。精亮的眼神朝臻崎一瞟,突然就露出一個得意洋洋的笑臉。
臻崎下意識的繃緊神經,警惕地瞪著他們。
兩妖怪商量完,就安安靜靜的坐回原位,一句抱怨都沒了,一口一口努力的開始吃飯。
臻崎更加緊張,試探著瞅瞅蛇妖,又瞟瞟小水仙——不對勁,一百萬個不對勁!
仿佛是要印證這一猜測,黎郁意外的開始正常作息,加加小眼睛雖然還時常流露讓人不安的異樣成熟,到底沒再多說一句可能透露人隱私的話。
一人二妖的生活平淡得跟平常人家,沒什麼兩樣了。人類男孩還是偶爾一個電話,幾天一個小禮物。加加也仍舊翻書查字典的編歪詩說情話,黎郁懶洋洋的躺在沙發敷衍電話里的上司——臻崎到今天都不肯相信這隻天天曬網的懶蛇居然是攝影師!
唯一不同的是下廚的變成了加加——黎郁悠哉哉的開始吃外食,錢跟冰箱的管理達到近乎變態的程度,四處都是蛇毒,不然就乾脆空空如也。臻崎捧著加加稱之為美味的一大碗泥巴湯,眼珠子突突的要掉下來了:“這怎麼吃?”
加加小心翼翼的啜了一口:“張開嘴巴,呼哧、呼哧——就喝下去了呀!來,崎崎姐姐你嘗嘗……”
臻崎轉而去看黎郁,眼神巴巴的:“那他怎麼不吃?”加加笑的直晃葉子:“黎哥哥是蛇呀,蛇才不吃泥巴的。”
黎郁懶洋洋的配合了下,抬起拿著速食盒的手,赫然是一大盒烤田雞。
臻崎蹭地站起來,繞圈走著瞪他們:“我是人,我是雜食動物,我要吃飯!!”
黎郁瞟她,哼了一聲,低頭繼續咬田雞腿。
加加把半張臉都埋在泥湯里了,頭頂上的葉子卻倏倏的直立著,時刻注意著臻崎的每一點心理變化。
臻崎暴躁的走了兩圈,抬抬腿走到玄關邊,“啪嗒”一聲,雄赳赳的出門。
加加嗖的抬起沾滿泥巴的臉:“黎哥哥!她、她想要去偷!”
黎郁“嘎巴”咬斷一截骨頭,眼神橫起來:都當他黎帥哥的保姆了,還想去重操舊業,簡直就是不務正業!
加加撲向電話:“我去通知墨墨……”小葉子凌亂狂舞,興奮的完全不像植物。
黎郁爬起來走進臥室,換了身輕便的襯衫長褲子,找來根繩子,把鳥窩頭往腦後隨便一紮:“加加,別煲電話粥啊!快點追上去,別把她弄丟了——”
半天沒聽到回應,走到外面一看,哪還有水仙的影子,早飛奔著跟出去了。
黎郁順手提起背包,朝鏡子裡看了一眼:帥死了,不出門真是太可惜了!
剛打開門,就聽見一陣中氣十足的笑聲從二樓傳上來。黎郁一心一意的往下走,還沒走幾步,就瞅見加加癟頭癟腦的趴在欄杆上打哈欠。
“王小姐也是南方人吧?……哈哈,幾天沒見你出門了!”黎郁警覺的停下腳步,打算往回溜。大媽熱情的招呼已經飄上來了:“呦,黎先生,要出門?”
正給堵在門口嘮叨的兩眼發白的臻崎霍地抬起頭,淚閃閃肚空空,一腔悲憤全在這一刻爆發了,眼眶裡全是盈盈的水光。
黎郁一頭蓬鬆亂發全攏起來了,露出的俊臉在身上東印一隻黑牛西繡一條金魚的補丁襯衫襯托下,更加顯得出淤泥而不染。看到臻崎光看自己一眼就激動的熱淚盈眶,心情也激動起來,大步下樓來。
加加作為唯一的明白人,捂著笑得抽筋的獨自爬進他的背包,嬌嫩的小葉子微顫顫的留在風中。
大媽一邊拉著臻崎的手,一邊一臉不滿的看向黎郁:現在的年輕人,真是邋遢不負責任的可以,女朋友不會哄,看見老人也不知道招呼,一點禮貌都沒有!
黎郁敷衍地笑了笑,無視大媽瞄完他身上頭髮襯衫褲子後青筍筍的便秘臉,走到臻崎旁邊:“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