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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加早跑去把黎雋喊來了,一高一矮兩隻妖怪站在門邊,你看我我看你。
黎郁鬆開捂著她耳朵的手,猶豫了一下,變出尾巴,尖梢變細拉長,伸入臻崎耳朵里。冰冷的觸感讓她抖的更厲害了,乾脆打昏她好了啊,為什麼還要有意識有理想有道德,為什麼呀!
黎郁一手扶著小保姆動個不停的腦袋,一手安撫性質的貼在她背上:“蘋果是什麼形狀的?”
臻崎繼續發抖,斷斷續續的回答:“圓、圓的。”
“香蕉呢?”
聲音沒有了,臻崎覺得耳朵里仿佛有小蟲子在鑽,不停的扭動起來。加加看不下去了,嘀咕:“崎崎姐姐都猜到你在轉移注意力了,這個沒有用的——太土了!”
黎郁動動眉頭,讚許的看了加加一眼,不愧是會窺心的水仙小妖,分析的很有道理。於是改口:“我前天放客廳的那支錄音筆呢?”
臻崎一愣,狡辯:“什麼錄音筆,我沒有看到……你問加加——啊!有東西!有……”
“好了!”黎郁尾巴哧溜一甩,蚊子大小的一隻小甲殼蟲奮力的飛了起來,翅膀扇得呼呼直響,轉瞬衝去窗外。
加加咋舌:“好小的瞌睡蟲啊,崎崎姐姐你沒事吧?”
黎郁把尾巴恢復原狀,勾起褲子搭在尾巴上,推開臻崎,明擺著是要換衣服去。臻崎揉揉耳朵,眼睛憤怒的跟著小蟲子飛了半天,追問加加蟲子的事情。
加加拉巴拉巴葉子,擺開架勢好好給她上了一課——傳說瞌睡蟲是上帝遺留在人間的小天使,喜歡寄居在傷心人的耳朵里,唱著優美如天籟的歌聲,讓人遺忘悲傷苦難……
臻崎暴怒:“天籟個鬼!呼哧——呼——呼哧——很好聽?”
加加不以為然的爬進花盤,指使黎雋幫忙搬回書桌上,一邊往土裡鑽一邊敷衍的打哈欠:“說了是傳說呀,所以瞌睡蟲才討人厭——老是利用傳說騙吃騙喝,躲在其他妖怪人類的耳朵里作怪!”
臻崎還要再問,黎郁在飯廳翹起腳,招呼開了:“起來做早飯!”
小保姆妄想裝死,想想人家怎麼說剛剛還救人於蟲嘴,很大度的決定推遲一天罷工。
第十五章、意外的事情
不等臻崎的罷工大計展開,財政問題首先提到了檯面上。
小保姆的第九個噴嚏打完的時候,黎家兄弟終於吃完了“早餐”。黎雋靠著椅子笑眯眯的看看弟弟又瞄瞄臻崎,悄悄打了個飽嗝,開口:“小郁呀,醜媳婦遲早要見公婆,你什麼時候帶弟妹回蛇山……”
正收拾碗筷的臻崎倏忽打了個冷戰,蛇、蛇山啊——隨即省悟,先要反駁的根本不是這個問題嘛:“誰他媳婦,誰丑了!”
黎雋驚詫,人類女性果然思想開放,赤裸裸的承認一夜情啊——還不帶一丁點的羞澀!
臻崎瞅著他這副“yín盪而獵奇”的摸樣就來氣,乒桌球乓端起碗筷,筆直的走向廚房。一夜情,誰會跟條蛇一夜情啊!
黎郁冷靜的在一邊喝水,乜眼看他大哥:“沒有路費。”
“啊,咦!”,黎雋驚喜,“你願意跟大哥回家去看看爸爸?”
黎郁搖頭:“沒有錢,是肯定不會去;有了錢,就是說能去,比沒有多了個可實施的條件。”
黎雋皺皺眉頭:“三十小弟,你是不是最近經濟有點……那個……”
“很緊張,”,黎郁斬釘截鐵的點頭,咬了下陶瓷的杯子沿,“我在跟上司爭取更大的自由空間——她利用不發工資威脅我,只要熬過去……哼哼……”
黎雋在他的眼睛裡看到了無比自信的同時,也感受到了剝削自己的信號,裝模作樣的學小弟弟妹打了個哈欠:“那你努力,不要低頭……我先去睡會……”
說著,急沖沖走到沙發邊,哧溜溜從衣服里爬出來,縮成泥鰍大小,鑽進靠墊逢里。
黎郁鄙夷的看著自家大哥的窩囊樣子:縮在我家沙發上,還能不把你蛻層皮下來?
飽暖而後思yín欲,帥哥抬頭望向牆上大大的美女蛇海報,真是太養眼了!
臻崎洗完碗筷出來,一屁股坐到沙發上,拿起遙控器一通狂按。黎郁不滿的示意她上交電視掌控權,臻崎不理,挪開一點,一腳踩在黎雋扔在地上的衣褲上,一隻手拿著遙控器往坐墊里塞——才不能給他,不是《還珠格格》就是《動物世界》!
黎郁半掀著的眼睛隨著她的動作溜了溜,一下子笑得彎彎地:坐過去再坐過去……臻崎不負所望的跳起來,手裡拽著小泥鰍一樣的黎雋。
黎雋睡眼迷濛的睜開,對上臻崎驚恐的大眼,蛇身一下子大了幾圈。臻崎連忙一把抓住,安慰:“別變、別變!”衝到書房一把扔進去,“砰”的關上門。
沒過幾分鐘,屋子裡就響起了加加凌厲的叫聲:“老色鬼!暴露狂——嗚嗚嗚,小黎哥哥、秦哥哥!”
臻崎呆滯了,扭頭去看黎郁,桃花眼裡金光流動,掂著遙控器把電視按的一黑一亮的,停在《動物世界》轉播頻道上。
這種道行……臻崎受教的重新坐到沙發上,努力帶著欣賞的眼光看一隻花斑小鹿如何風情萬種的在攝影師面前展露風情(黎郁原話)。
黎雋很快被灰溜溜的趕出來了,大黑蛇耷拉著腦袋爬到沙發邊撈起衣服,隨便找了個房間換衣服。出來時眼神灰暗無神,連衣服扣子扣錯了都沒有發現。
臻崎心軟的偷瞄了一眼,正看見加加滿臉泥巴的從門fèng里擠出來,眼淚流的泥臉上溝壑縱橫,蹦到電話前啪啪啪幾下狂按,葉子上的泥巴屑抖了一地。
電話忙音了半天,還沒人接——黎郁盯著電視機狂看,臻崎盯著電視機上的小玻璃擺飾狂看,黎雋一臉的倒霉和無辜,心驚肉跳的聽著加加這邊的動靜——打不通打不通打不通……
加加搓搓葉子,換了個力度按鍵盤,沒兩聲,那邊有人應了:“喂,哪位?”
加加立即飆淚:“區區哥哥!我、我討厭住在這裡!”
臻崎嘩啦轉了半個身體,眼神八卦探索,打給小情郎了呀!嘖嘖,嘖嘖……視線移動到黎雋瞬間變白的臉上,不禁有點心虛:“蛇大、大哥,你看開點……大丈夫英雄蛇,何患無妻嘛……”
黎雋嘆口氣:“我,哎——這下,得罪了小姨子不說,把小姨丈也得罪了……”
臻崎收回自己的同情,這人這麼這麼認死理,還真就吊著棵大樹當森林了。再看一眼巋然不動的黎家老三十,心思飛的渺遠了——一棵樹上真是會有很多種果實,這丟的要是黎郁,不把她骨頭都拆了?
臻崎慶幸自己捏的是軟柿子,又順便鄙視了一下那顆垂頭喪氣的軟柿子,再悄悄的詛咒了幾遍自己不敢捏的那隻蛇頭,心情意外的好了起來。
倒霉的不只她一個嘛,呵呵!
加加唔唔唔的繼續哭了半天,突然啊的一聲驚嚇:“你,你說什麼?見、見面!”
房間裡一下子鴉雀無聲。好半天,電視裡才傳來清晨啾啾的鳥鳴。太陽升起來了,露水漸漸乾涸,小鹿嬌俏的跳著跑著,噔噔、沙沙的腳步聲在一眾人、妖的靜默中格外的清晰。
連黎郁都很同情的轉頭跟它默哀了下,禿頭水仙告狀不成砸自己腳,居然要去見光死了!
加加目光如炬的掃過每一個(只)人(妖)陰暗的內心,抹抹泥巴臉,剛剛還可憐兮兮的語氣立刻開始堅強起來:“沒、沒事,我、我不理他們就是了。我爺爺快回來了,不是,我爺爺已經回來了——我明天就能脫離魔窟了,你別擔心……”
魔窟兩個字本來是很常見的形容詞,形容妖怪的家門也沒什麼不合適的,偏偏黎郁深受電視劇荼毒,一說魔窟就想到賣yín女的的悲慘生活。看了看正襟危坐要笑不笑給人侮辱了還不自知的臻崎和一臉蠢樣扶不上牆的大哥,大手一揮,撈過電話機:“秦先生啊,哦……哈哈,我凌加加他表哥啊……好的,明天下午二點,歡迎啊……”
加加直到話筒啪嗒扣在座機上,才停止踩泥巴跳躍體操,眼淚花花糊著泥巴的哭叫:“嗚嗚嗚,這是我的初戀啊,黎哥哥你賠我初戀、賠我區區哥哥!”
黎郁揪起它的小葉子,嫌惡的擦掉沾到臉上的幾點泥巴,言不由衷的安慰:“這又不真的是魔窟,急什麼呀,這麼不自信幹嗎?”
臻崎心有餘悸的再次慶幸扔進去的不是黎郁,瞅了一眼電話線,心裡嘀咕了句:白痴蒜頭,咬斷電話線不就得了,跟破蛇哭有個鬼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