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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望,且失望。
到底什麼時候才能追到老闆,晉升為老闆娘?真是捉急。
屋內,蘇瑪麗其實並未睡著,她不是個隨波逐流的人,不會人云亦云,相反她是個非常有自己的主意的人,否則也不會年紀輕輕就辦起了自己的工作室。
哪怕腦袋疼得仿佛要爆炸,她卻依然皺著眉頭努力想將自己腦子裡的一團雲霧給撥開。
她記得她跟李彬在大廳說話,李彬去洗手間,然後她……
真相掩藏在重重雲霧之後,無論如何也窺不到半點痕跡。她隱約覺得自己確實是要去什麼地方,但記不清是要去什麼地方。
這種詭異的感覺令她有些恐慌無措,也有些焦躁和憤怒。
她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老太太,還沒到犯糊塗的時候,怎麼可能連自己去了哪兒都記不清?不過是暈倒而已,怎麼會恰巧暈掉了最關鍵的部分?
蘇瑪麗不是個笨蛋,自然覺得這其中有問題。
外頭王野還在猜測:“師父,你說蘇姐會不會是被什麼人給迷暈了?電視裡演的那種,所以她不記得了?”
李彬:“……”你電視劇看太多了。
王野摸著下巴嘟囔:“要麼就是吃了什麼不該吃的,小說里不是也有寫嗎?因為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就被灌下藥物失憶了!”
李彬正無語,想讓王野不要再說了,卻突然頓住了。
吃了什麼不該吃的東西?
他想起來自己衝到瑪麗房間的時候,床頭柜上擺著一個空杯子,從裡面殘餘的痕跡來看應該是一杯牛奶。當時他並未往心裡去,可現在經王野一提醒,那杯牛奶卻變得突兀起來。
李彬突然覺得有些手抖,他轉頭看著王野:“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老實回答。”
王野茫然點頭:“好,你問。”
“昨晚上的事,你還記得嗎?”李彬緊緊盯著王野的表情。
王野果然皺起眉來:“昨晚?什麼事?”
“你說你看到了殺人犯。”李彬提醒,“你還想報警。”
“殺人犯?!”王野愣住了,但他的眼神一恍惚,又搖頭道,“哦,我想起來了……其實吧,我可能是看錯了。”
李彬愣了愣:“你看錯了?”
“嗯,怎麼可能有殺人犯嘛。”王野擺擺手,“當然是看錯了啊,難不成師父你相信了?”
李彬打量了王野片刻,搖頭:“當然沒有。”
既然不是牛奶的問題,難道自己真的想太多了?
李彬心裡嘆氣,走廊另一頭,龍堰端著兩杯加了水果麥片的牛奶勾了勾嘴角,又轉身回了大廳。
“怎麼樣?”風鈴問,“發現了?”
“差一點。”龍堰笑笑,“那個李彬,是個人才。”
風鈴喘了口氣:“有驚無險。”
“李彬和王野,我們得儘快打發掉他們,”龍堰道,“我只留一個人。”
風鈴猶豫道:“你確定嗎?我覺得那個蘇瑪麗也不太好對付。”
“我不需要對付她,我需要的是她的幫助。”龍堰按著計算器,“十天後就到‘明日節’了,那是一年一度的盛會,對我們來說是個絕佳的機會。”
風鈴嘆氣,滿身石子叮咚作響,在風裡傳出很遠。
蘇瑪麗在艱難地思考中不知不覺睡了過去,等醒來時天已黑了,她肚子咕咕作響,便打算叫個客房服務,讓龍堰送些吃的來,不過拿起手機時她又打消了這個念頭,她躺了大半天了,想出去活動活動。
時間指向十一點五十,蘇瑪麗起身洗漱一番,精神稍微好了些,頭也終於不疼了。她看了看鏡子裡臉色有些蒼白的自己,伸手摸了摸臉頰:“小可憐,你一定是遭遇了什麼不幸的事,不過沒關係,我一定會把真相找出來的!”
她豎起大拇指,對著鏡子裡的自己噘嘴親了親又露出個燦爛笑容,心情這才好了些,哼著小曲赤腳走出浴室,換了件套頭毛衣牛仔褲,披著大衣拉開了門。
門外寂靜無聲,隔壁的房間亮著燈,隱約能聽到電視機里的聲音。
蘇瑪麗沒打算打擾同事們,她換上雪地靴,邊走邊將頭髮隨意地扎了個馬尾,大半夜的她也懶得捯飭自己,戴著副黑框眼鏡,雙手揣在大衣口袋裡,脖子上圍著圍脖,遮了大半張臉,只露出雙明亮的眼睛。
她沿著蘑菇夜燈小路走到大廳前,發現玻璃門居然上了鎖,她疑惑地拉了拉門,又朝外頭喊:“有人嗎?”
沒人應門,蘇瑪麗又給客棧扣了五分印象分——畢竟還不到凌晨兩點就鎖門,這可不是什麼好現象,要知道一般客棧都會在門口留個電話,以方便夜歸的旅客們。
蘇瑪麗沒敲開門,只得左右看看,又順著小路在寂靜的住宿區花園裡閒逛起來。
這裡的綠植十分茂盛,池塘倒映月光,灑出一片寧靜祥和的波紋,城市的夜空很難看見星光,但不知是不是錯覺,總覺得從這個花園裡看上去的夜空要比平日美上幾分。
蘇瑪麗揣著手看了會天空,耳邊突然聽到一聲貓叫,她詫異四望,就見池塘對面小橋上蹲著一隻黃白相間的貓。
那貓臉圓圓的,肚子圓圓的,哪兒都圓圓的,仔細再看,不就是她第一天來的時候在牆角下發現的那隻貓嗎?
是野貓還是店裡的貓?蘇瑪麗走了過去,還沒走近,那隻貓便向一條狹窄小路跑去,跑了幾步又回頭看看,仿佛在等著她跟上去。
三更半夜,寧靜的花園,叫不開門的客棧和有靈性的貓,仿佛是奇幻電影的預告片段,帶給人一種無法抑制的好奇心和亢奮感。
蘇瑪麗又回頭看了看花園,她捏緊了大衣里的手機,跟著貓朝小路走去。
黃白大貓在前引路,時不時喵喵叫上兩嗓子,瑪麗跟了一段路後就覺得自己有點可笑了,她打了個噴嚏,想起來自己是想吃點夜宵的,於是打算放棄這段還沒開始就結束的冒險。
大貓等在前頭的分岔小路上,月光從枝椏間穿過,零碎地灑在貓身上,使得那黃白的毛仿佛裹了一層銀霜,根根分明,顏色也趨向透明。
大貓抬了抬爪子,仿佛在指路,瑪麗卻轉過頭想要回去,不知從何處突然傳來敲鐘的聲音,一共十二下,預示著新一天的來臨,那悠遠的鐘聲仿佛敲在了人的心房上,令這四周的寂靜都忽然變得詭異而莫測起來。
冷氣越來越強,蘇瑪麗哆嗦著摸出手機,卻意外地發現剛剛還一切正常的手機居然收不到信號了。
無服務三個字亮在左上角,淡漠冰冷的屏幕光照在瑪麗臉上,將方才還如童話般的氛圍變得有些陰森起來。
瑪麗拿著手機轉了個圈,沒有信號,沒有信號,還是沒有信號。
她皺著眉,一邊往回走一邊打電話,電話打不出去,信息也發不出去。
客棧的印象在她心中又跌了五分,從幾乎要滿格的五星好評一路跌到了四星,再這麼發展下去,估計離三星就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