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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必然是要盛裝打扮、鑼鼓喧天的回到這個地方的,高昂的仰頭,睥睨天下!
現在我的車上只剩下七師弟,因為四師弟早在路程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就被我給被迫和我們分道揚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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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情嗎。所謂歷練,歷練,自然是他自己一個人去鍛鍊,總是跟著我這個師姐身後,跟沒斷了奶的孩子一樣算怎麼回事?!
我派四師弟去的是另外一個小國,就在大啟邊上,類似於屬國又野心勃勃的小國家。
那裡也就是日後佛教的中心,誕生了很多位在有可能的歷史上十分牛的佛教人物,而那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國則在很多年後取大啟而代之的一統了天下。
四師弟去那裡的目的就是儘可能的了解佛教的信息,以及國家信息,為日後做準備。
我則帶著七師弟繼續向華都進發,努力享受著這場都快顛散了我全身骨頭架子的受虐旅程。我發誓這趟旅途結束了,我一定把我的研究項目朝著日常發展,爭取弄出些利國利民的便利設施,最起碼不能再讓出行這麼折磨人了!
進入華都的時候,已是初春時節,萬物復甦,整個華都一片熱鬧景象。人人都在爭先恐後的排在道路兩旁,都伸長了脖子等著看我這個只聞起名不見其人的傳說中去修仙了的大長公主。
那份兒熱情總讓我一種我其實是國寶大熊貓的錯覺……
不過七師弟明顯比我還不能招架這些。他大概已經太過習慣了鮮少人煙的生活,不論是北邙那一方孤獨的四方天地,還是莫尋稀稀落落的人氣。在他的生命里大概是很難想像人類永遠是這麼多的一種群居性生物,即使他很想表現的自己對此沒有什麼,但我還是很輕易的看出了他的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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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摸了摸七師弟放在我手邊的手,笑著說:“修真者是立於這個世界食物鏈頂端的生物,被人趨之若鶩也是必然,不要有心理負擔。記得,他們都是螻蟻,不值一提的生物。”我的靈感來自於某部漫畫中所說的舞台下面的觀眾都是蘿蔔。
“我們才是被上天選中的?”七師弟的中二適時發揮了作用。
我撇撇嘴,不是很確定的說:“也……勉強可以這麼說吧。”
看七師弟因為短短的對話就再一次容光煥發恢復了往日“拽的二五八萬,老子天下第一”的氣勢,我突然會覺得這樣的七師弟很可愛,並且為過去的自己錯過了這些而深表遺憾。
不過當我想要把手收回去的時候,卻被七師弟反握住了,死死的。 :看著他一副“在盡力假裝不知道自己做什麼,其實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我不可自已的笑了,想著,我的七師弟還真可愛。算了,抓著就抓著吧,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即使表面上表現的很強勢,其實內心依舊脆弱。
在華都城外我們收到了文武百官的接待,下車換成鳳輦之後我們才進入了華都,這也就是為什麼我和七師弟會暴露在全大啟都城百姓的面前的原因。
馬車和鳳輦還是有一定區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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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我的鳳輦終於到達了皇城外,我曾經望斷肝腸的天下權利的中心。 :大大的城門在我面前被轟然打開,七七四十九跟金色鉚釘裝飾的朱紅色大門,緩緩為我敞開了另外一個洞天。我帶著七師弟下鳳輦,站立於這積澱了百年歷史的建築物之前,想著我整整用了兩世又四十年才終於走到了這裡,這每一步里所含的箇中辛酸苦辣真的不足為外人倒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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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直的青石大道,雕欄玉砌的宮殿,三道浴火橋,天佑門後,就會正式進入厚重而又森嚴的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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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天佑門後位於整個國家最頂端的宮殿上,我的娘親正在等待著我。
這個相隔了四十五的再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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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鄭重其事的牽起七師弟的手,仿佛那會給予我無限的力量,讓我堅信自己已經今時不同往日。即使那個一直躲在我心底里從未長大的五歲小女孩仍舊在哭泣,怨恨的面對著這個利慾的世界,控訴著為什麼只有我是被拋下的。
“大長公主,遵太皇太后懿旨,您是可以乘輦在宮中行走的。”當歸站在我身後用公鴨嗓子告訴了這一份殊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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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了他一個不屑的笑容:“乘輦?那我可以飛嗎?”
“飛?!!”當歸的聲音被嚇的有些走調。
我不再跟他廢話,直接騰空御劍,漂浮於離地幾尺的上空,用實際行動告訴他,什麼叫飛。御劍畢竟適合我啊,那種自由而又肆意的感覺,可比那勞什子的鳳輦要好上太多。
七師弟則沒有御起他自己的劍,而是選擇了還像我當年把他從北邙帶走的那樣,與我一同踏在一把玉劍上,御劍飛行。我開始相信,眼前這個男孩真的會持續給予我力量,讓我果敢的勇往直前,一如我記憶里的那個溫柔與妖孽並行的紫眸男子。 :: :
我的行進速度倒也不快,這有效的保證了跟在我後面的那些儀仗隊可以跟上我的速度,依舊是那長長的一條儀仗隊,襯起了這宮中每一位主子的威儀,我也不例外。
很快,我就飛過了天佑門,立於能容納萬人的殿前廣場。 :我仰望著代表了整個國家最高的天佑殿,氣勢恢宏。九九八十一階的高台之上,雲龍浮雕正對著的地方,身著湘紅色霏緞鳳尾冕服的太皇太后正被人攙扶著站在那個地方,插了兩支赤金掐絲暖玉火鳳含珠釵的飛星逐月髻下是她已經垂垂老矣的面容,濃妝襯托著她的狠辣城府,細細的羊脂白玉流蘇迎風碰撞發出莊嚴而厚重的響聲。
那是一國的太皇太后,位於帝國的頂端,踏著千萬人的屍骨,優雅雍容的姿態下是難掩的血腥。三朝更迭,唯有她依舊在笑看風雲,巨擘擎天,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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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我的娘親,那個我用了三世都沒有想通我到底是該恨她,還是愛她的女人。
她以一個女人羸弱的肩膀扛起了整個帝國的興衰。無疑,政治上她是成功的,是受萬人敬仰的,大啟的今天依舊無處不影藏著她的影子,但同時她也是失敗的,她失去了愛情、親情、友情這些作為一個人類所應該擁有的全部情感,她和這個國家在一起腐朽。
我一步步的飛上漢白玉壘砌的台階,眼中過去短暫的回憶在不斷閃過飛逝,再抬眼時,我已經與她對視。 :那雙蒼老而又事故的眼神中包含淚水,但是多年來帶久了的面具讓她依舊完好的擺出了那麼一副母儀天下的雍容優雅,她顫顫巍巍的對我伸出她那雙即使再保養得到也不復柔美的皺著長手,她的聲音哽咽而又衰老,她說:“我的薇生……”
我一身獵獵紅衣,頭戴那把獨屬於大長公主的風尾金步搖,猶如一團火焰,眼神里是全然的陌生,我張張口,甚至都不知道該如何稱呼她。
七師弟一直安靜的立於我的身後,沒有放開他緊握著我的手。
師姐箴言二十七:每一個彪悍的女人背後必然站著一個更加彪悍的母親。
第31章 冰糖葫蘆的變奏曲,賢良淑德各種宮斗
最後我被娘親迎到她所在的梧桐宮,主殿內,身邊候著都是她的親信,垂首恭候在一邊,態度虔誠而又充滿了狂熱。這就是我娘親的魅力所在,她總有辦法讓人對她俯首聽命,而且是心甘情願的無怨無悔。
她坐在主位上,伸出手好像要拉著我,最後卻又在停在半空中遲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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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看出了她的尷尬,而我卻半點解圍的想法都沒有。最後她也只是依舊具有風度的笑著,神態自若的收回了手,自己解了自己的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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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對我說:“你長大了,變得那麼漂亮。”
我回她說:“可你卻老了,變得我都快認不出你了。”
曾經的水鄉女子,如今的鐵血太后。真的是讓人難以辨認……我的娘親是會用溫柔的聲音跟我講要好好照顧咖喱我的小狗的柔美女性,而不是借刀殺人從不見血的太皇太后。
“我很想你,一直都是。”太皇太后對我說。 :我坐在她的旁邊,神態生疏,口氣生硬:“我每年都不得不被人提醒一次你的存在。”
“我一直希望你能回來。”太皇太后笑容依舊。
“仙凡有別,我已一心追求成仙之道。”言下之意就是我並不想要回來。
話題在我單方面的不配合之下一度很難進行下去,我並不覺得我這樣的不配合有什麼不妥的,我真的很難以想像我對著我的娘親虛以委蛇的那一天,當我真的能在對她笑的好像有多麼親近的時候,我想那大概就真的是我和她緣分到了盡頭的那天。
嬌美的宮女們魚貫而入,送上各色糕點,做工精緻,花樣百出。她對我說:“我記得你小時候就喜歡吃這些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