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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三十左右的大和尚瞅見人群里的狀況,沉聲念道:“心靜、氣和、莫要妄動,否則就是對菩薩大不敬了”
她見這說話的大和尚很是嚴厲,心裡就嘀咕,“不就是念經嗎?何必如此苛刻?我若心中有佛,不念佛經也信佛,若是心中無佛,經念的再好,也是枉然”這樣想著,就注意到殿上的幡蓋,她深吸一口氣,然後輕輕一吹,驟然殿上狂風大作,眾和尚嚇了一跳,有的跑,有的喊,有的哭,有的抱頭鼠竄,大殿裡登時亂作一團。
鳳沼見狀,正暗自竊笑時,忽然被人一把抓住,那人道:“跟我來”鳳沼見了來人,沒有反抗,接著就被帶出了殿外。
到了無人處,龍池轉身凝眉看著她,“鳳沼姑娘,你太過頑皮了!”
“龍兄,我方才見那大和尚太過迂腐,這才想要小小的戲弄他一下,哪裡知道這一口氣吹得重了”鳳沼現出身,站在他的面前,有些歉疚道。
龍池見她睜著大眼,眼神清澈,又帶點無辜,他自認自己笨嘴拙舌,見了她這副模樣,更是說不出什麼責備的話來,頗有些無奈搖頭,“鳳沼姑娘,其實我很羨慕你,”
鳳沼不解眨了眨眸子,只聽他又道:“你的心是自由的,好像沒有什麼事情能夠約束於你,你認為正確的,你就會做,認為錯的,就會反對,是個灑落爽快的琴靈!”
鳳沼點點頭,看來他還是挺了解她的嘛。
“其實我一直很好奇,你與我不一樣,可以有很多的選擇,又是這麼地嚮往自由,可為何你偏偏要自尋束縛,認一個凡人做主呢?還是你就這樣甘心供一個凡人驅使?”
他的話像是一粒石子,在鳳沼的心湖內激起陣陣漣漪,她本是一代風流名琴,又何嘗想天天供人驅使?可是,此時此刻,她卻不知該如何回答他的問題,“我……”
見她心有遲疑,龍池盯住她的眼睛,認真道:“你真的打算要一直跟著你的那位主人嗎?我現在告訴你,他不配,他不配做你的主人……”
鳳沼眯起眸子,一臉迷惑,“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龍池看著她,眸光更深,“你的主人,他有心魔。”
聞言,鳳沼心頭大震,“什麼?你說什麼?”忽然,她又笑了起來,“龍兄一定是在開玩笑,可是這個玩笑一點兒也不好笑……”
龍池沒有錯過她眼神里的詫異與不信,再度開口重申道,“我沒有開玩笑,他的確有心魔,早晚都要墜入魔道,你跟著他是不會有好結果的。”
鳳沼連連搖頭,“不會的,他怎麼會?”
龍池嘆了口氣,道:“我是不會騙你的,你想想,這兩天那位程公子是不是精神萎靡不振?”鳳沼一愣,這精神不好,難道就是有心魔不成?
“靈沐山是仙山,山上的潔淨的空氣一開始會使很多妖魔鬼怪精神不振,時日一久,他們就會自爆而亡,這也是為何很多妖魔不敢到這裡的原因。”
鳳沼像是聽到了什麼恐怖的話,連著退後兩步,龍池知道她一時難以接受,便道:“還是那句話,我是不會騙你的”說完,便轉身離去了。
鳳沼在原地呆立了片刻,然後身子一躍,眨眼間,便飛奔到聽風院。
☆、第四十二章
她站在程禮先的房門外,猶豫半晌,從懷中摸出水晶來,輕叩門板,道:“主人,你睡著了嗎?”
門內沒有人回答,可是她卻不停道:“其實,我昨晚聽到了奇怪的聲音,本來也沒有睡好,可是有人送了我這塊水晶之後,就睡得特別香……主人,你若是真的睡不好,大不了我就把這塊水晶送給你,只是……只是……”
她數度欲言又止,讓人很是好奇,“只是什麼?”
鳳沼驚訝回身,只見程禮先不知什麼時候站在她的身後,兩隻眼睛笑眯眯的望著她。
鳳沼走到他的身邊,亦是笑道:“主人,你怎麼沒在裡面休息?”
程禮先淡淡笑道:“我睡不著,就在附近轉轉,沒想到這廟宇挺大的,這一轉,就到了這個時辰,”他話語一變道:“不過,我方才可是聽得一清二楚,你只是了半天,都沒說出來,到底只是什麼?”
鳳沼烏溜溜的眼瞳一轉,“只是以後我若是做錯了什麼事情,希望主人你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手下留情。”
程禮先聞言,不由失笑道:“我說你怎麼如此慷慨,原來是無利不起早啊……”他眼波流轉到她臉上的笑意,像是豁然明白什麼,又或許是起了疑心,“你該不會又做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
鳳沼聳聳肩,“我能做出什麼事情?主人,這水晶你就帶在身邊,可保你一夜好夢,”說著,便將水晶放到他的手中。
程禮先低頭打量著水晶,正要說話,就聽門外一陣慌張而又驚喜的叫聲,“菩薩顯靈了!菩薩顯靈了!”
他心生疑惑,只聽外面自有人問:“怎麼回事?”
“剛才大殿裡的和尚們正在念經,突然颳起了一陣狂風,只攪得天昏地暗,甚至將幾個大和尚都卷到了天上……”
鳳沼聽了他們的對話,啞然失笑,這也太誇張了吧?她什麼時候把和尚吹上了天?
程禮先目光轉到她的臉上,對上她有些心虛的視線,“這個……該不會是你搞的鬼吧?”
鳳沼一聽,忙搖頭否認,“怎麼會?這大白天的,我把和尚吹上天做什麼?又不是晚上,還可以當燈用。”語畢,便不動聲色地朝門口挪動腳步,要開溜。
等程禮先察覺不對的時候,哪裡還看得見她的身影。
入夜時分,鳳沼回到聽風院,裡面靜悄悄的,沒有一絲的聲音,她這才輕手輕腳地回到自己屋中,仰面躺下,剛闔上眼帘,就聽到一陣陰森古怪的聲音,似是有人在低低嗚咽,又似是在輕聲傾訴,她拉上棉被蓋住頭,企圖阻擋這股惱人的怪聲,可是那聲音仍舊一個勁兒地往她的耳朵里鑽,折騰得她翻來覆去,無法入睡。
沒有了水晶,果然難眠。
她一把掀開被子,輕聲下床,走到門外,然後來到隔壁,正要抬手敲門,卻又暗道:“我悄悄溜進去,主人他不會發現的,等到明日我再悄悄溜回來便是,水晶,水晶,我來了……”如是一想,竊笑不已,等等,還是先看看他睡著了沒有?
這麼想著,她就伸出一根手指在窗紙上戳了一個小洞,然後眯起一隻眼睛,往內瞧,先是看到半張床,她移動眼球,就見穿戴整齊的程禮先就坐在床頭上,她吃了一驚,打算悄聲回房。
退了兩步,忽地頓住,心想,他大半夜不睡覺,在做什麼?
疑雲籠上心頭,她又走到窗下,再次朝屋裡看去,房內程禮先雙腿交疊,坐在床上,像是在打坐,又像是在閉目養神,突然他張了張嘴,好似在吟誦什麼,接著屋中一角,黑氣慢慢升騰起來,然後一個皮頭散發、赤著雙足的女人出現了,她伸著長長的舌頭,正朝程禮先的方向走出,像是要勾他的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