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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飛身跑開,從房裡尋了藥箱出來,蹲在小狐狸面前,仔仔細細為他敷藥。

    容月還沒心沒肺的暗慡,看著望舒一腦門的薄汗和臉上的歉疚,“沒什麼關係……望舒,不是很疼。”

    話說,蛇君白行舒和九尾靈狐花容月都是妖中翹楚,百年難遇敵手,被普通人類許望舒這並無任何技巧可言的一爪一臀擊中,破“胳膊”,破“大腿”,真是只能感慨命運弄人啊……入夜。

    小狐狸照例在月下練功運氣完畢,前爪輕敲望舒房門。得到應允,一個穿牆咒,小狐狸來到床前,跳到她腳邊,將自己捲成一團,安然睡去。

    好歹是修煉五百年的九尾白狐,第二天容月就解開白行舒加到他身上的縛身咒術。

    下午望舒要上街採買,容月自然責無旁貸的跟去。

    公平的說,連一向以雍容華貴艷麗多姿聞名的鳳凰羲和仙君的容貌,比起容月都算太“豬肉白菜”,所以當小狐狸一身飄飄白衣,跟在望舒身後,提著包袱,路人個個駐足,讚嘆他的美貌,也就不足為奇。  

    個把時辰之後,採購結束,回家要路過一個小樹林,不防其間躥出幾個大盜,攥著殺豬片砍,一臉下流急色神情。

    容月不待他們開口,眼光一轉,幾人座下駿馬嘶吼一聲,齊齊摔倒,幾人從馬上載到地上,頓時頭破血流。

    容月面無表情,拉著望舒的手,扭頭便走。

    她微微掙扎,容月詫異,問道,“可是不滿我收拾他們?此等邪惡鼠輩,如此處置已算是太輕。”

    她只好靦腆點點頭。沒再言語。

    容月昨天還是一隻經常美滋滋的蜷在她腳邊,不時搖搖尾巴,舔舔她下巴的毛團,今天翻身化作絕美青年,果斷英勇,法力高超,護她周全也不在話下,望舒的小心臟怦怦多跳了那麼幾下實在容易理解。

    沒走出幾步,似曾相識的一聲斷喝,“妖孽還不速速受降?”

    抬頭一瞧,法海大師手持佛珠,大義凜然。身後文弱小和尚倒是禮數周到,微微向她點了點頭。權作打招呼。

    她皺眉,“你的法術被個愛好降妖除魔的大師看穿了呢。”

    容月毫不在意,“望舒不願我下手太重,那就只趕走他如何?”  

    “妖孽為何口出狂言!”老和尚揚臂,祭出法寶佛珠,周遭生氣一時急速向他身邊流去。

    她剛心下冒出一句“不好”,只聽晴空忽然一片烏雲蔽日,“轟隆”一個通天巨雷就此劈下,正巧落在老和尚腳邊,震耳欲聾巨響過後,只見法海大師倒地不起,指向她們二人,全身不住顫抖。

    容月扔下一句“告辭”,便拉著她手腕走開。

    背後穿來怯生生的一句,“師傅,壞人姻緣是要天打五雷轟的。”

    這話聽來實在耳熟。

    她抬頭詫異問道,“那雷竟然不是你劈下來的?”

    “望舒,你剛才沒聽見麼?壞人姻緣是要天打五雷轟的。”

    晚上,小狐狸在燈下,在上好宣紙上四個大字一揮而就:平安醫館。

    望舒在他身邊不由讚嘆:“好俊的字。”

    小狐狸靦腆一笑,“我爹常說多讀書多練字,山下的姑娘更喜歡男人有才,而不是只看臉蛋。”  

    望舒不得不承認,小狐狸他爹這句大大的有理。

    “我娘在我下山前特地囑咐我,人間的姑娘們認為小白臉不中用。可是,我會證明給望舒你看。”

    望舒不傻。

    可是容月對於她來說,總覺得欠缺一點什麼。

    套用俗套一些的說法,這是所謂愛和喜歡的距離。

    一晚上叮叮噹噹,容月甚至將牌匾做好,趁著夜色,掛在正門上方。

    泡了澡,露出傷口,竊喜著“享受”望舒為他悉心溫柔的敷藥。

    人形的容月自然不能還留在她房裡。

    不知為何,站在床前的小狐狸有了些許“卸磨殺驢”的感慨,一言不發又帶著幾分哀怨的凝視著她,一對魅惑桃花眼在昏黃的油燈下仍舊顯得霧氣蒙蒙。

    容月即便是只公狐狸,可怎麼看也不像是帶有攻擊性和侵犯性的危險生物。

    她就很沒出息的心軟了。只好嘆息一聲,“只能原型。”

    容月一閃身化作白色毛團跳上床,忽閃眼睛,尾巴搖動半天,沒等來回應,只好沮喪的在她腳邊蜷成一團。  

    吹燈安歇。

    小狐狸在一片黑暗中,很小聲的問,“望舒你睡了沒有?”

    “沒。”她的呼吸平緩而綿長。

    “我爹等我娘八百年,娘也說女人都慎重,所以我不會心急。”

    她忽然想笑。他想到哪裡去了。“容月,我想先圓了我爹的心愿。”

    “我會幫你。”他如是說。

    平安醫館的牌子剛剛掛上去一天,就有人尋上門來求出診。

    望舒問了問大致病情,容月背了藥箱,兩個人跟著領路人來到一座大宅子門前。

    順著蜿蜒一條小路,她們被帶到後門,這家裡出來幾個隨從,只允許她一人帶了藥箱進門為他家老爺診治。

    她回頭衝著容月安撫一笑,扭頭便走。

    臥房。

    靠在一邊的老爺,身上肥厚的脂肪填滿整個軟榻,隨著他的呼吸涌動起伏,似乎隨時可能流到地下。

    她摸出手巾擦了擦手,準備上前為黃油先生診脈。  

    對方在盯著她看。居高臨下的審視。

    目光中流淌的jian情和身體顯露出的躁動不安,令她瞬間全身警鈴大作。

    “先站住讓我仔細瞧瞧。”一個尖銳刺耳極度惹人不快的聲音從對面的那堵“矮牆”上發出。

    “也算是有幾分姿色。嗯,勝在年輕水嫩。能讓本大爺有幾分感覺的越來越難得。跟著我,不比你這行醫拋頭露面強上許多?”

    她將手巾收起,拎起藥箱,轉身就走。

    “我這兒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麼?你也不打聽打聽……”肥碩的手指沖她一指,“來人!”

    哐啷一聲,門板整個拍了下來。

    容月如煙一般飄至她身邊。

    幾個狗腿隨從在容月伸臂揚手之間,從黃油先生眼前一個個彈出窗外。

    嚎叫之聲一時不絕於耳。

    此時又有下人聞聲聚攏而來。

    容月雙目暗紅,她身周一陣飛沙走石之後,整個房間驟然消失不見。  

    黃油先生跌坐在地,嚇的結結巴巴,“妖……妖怪……”

    她趕忙扯著容月袖子,“他妄想用我治他的不舉,可也罪不至死。”

    本朝民風極其彪悍,常有男女私奔和搶親之事,民眾亦對此見怪不怪,甚至頗多包容。

    其實望舒自打落戶於此,青春柔美女醫生吸引了眾多視線,外加一個高挑纖細的絕美容月,實在太像一對背井離鄉的痴情小鴛鴦,打他們二人歪主意的不在少數,此刻容月急於立威,殺一儆百也是正道。

    但既然望舒都求了情,容月輕聲念出一咒,將目光可及的眾人放夠了血——黃油色鬼放的是油,又揚手一拂,眾人狀似立刻沉睡,拉了她的手,大方出門。

    路上,她還是按捺不住心中好奇,“最後的法術是什麼?”

    “換掉他們的記憶。若是他們記得我的法術,於你總是不利。”

    “你改成什麼了?”

    “望舒你拿著劍將他們痛打一頓。”  

    “……我倒是挺希望我能有這個本事的。”

    “聽說這位大人一門心思要將女兒送進宮中,今後討得恩寵就是一家的榮耀。”

    她不屑,“得了。女兒若是像他父親,能不能出來見人尚要存疑,還入主後宮?”

    自然惹得容月嫣然一笑。

    前行不遠。

    “此等妖孽,果然害人,看我……”

    二人抬頭,此等熟悉聲音自然出自法海大師。

    可惜二人還沒反應,就是一陣香風襲來,大師痛苦掙扎幾下,不出意料的被吹至空中,逐漸化作湛藍天邊一個小小的黑點。

    紅衣鳳凰羲和抖抖袖子,面向呆愣小和尚,“張口就妖孽,就不懂得非禮勿視,口下留德麼?現在弟子不堪如此,真為西天佛祖長嘆一聲。”

    “行舒托我來看看你。這個,”羲和手上魔術一般變出一枝盛放的白梅,“行舒讓我轉交給你。”  

    她接過來,上面還帶有淺淺淡淡的清幽香氣。

    “從百花仙子那討來的。換做尋常仙君,這位仙子也未必肯賞這個臉。”

    她微笑,“替我向行舒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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