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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舒也跟著長了回學問:原來皇帝舅舅給他親妹子包養小白臉,竟是可以公家埋單報銷的。
傍晚時分,二人返回。
在仲晨導演依照平陽編劇的指示,在多方安排協調之下,公主在大內與自己的“重華哥哥”因為“男寵的數量和應不應該節制養身”的問題上有了極大分歧,還不管不顧的吵了一架,平陽順便對“嫂子”言語之間頗多不敬,導致“重華哥哥”憤然拂袖而去。
皇帝哥哥“只得”親自安撫自己親生妹子稍安勿躁,固然順著妹妹意思送些個男寵過去,但重華“惜福養身”的建議總歸沒錯云云。
最後,平陽公主還特地引薦新任情夫仲晨,並聲稱有此一人萬事皆足。
皇帝審視風騷且滋潤的二王子甚久,並未刁難,也未挽留,放二人出宮。
轉述這些的時候,全家人正湊在一處,喝茶。
平陽姨母這邊猶自憤憤不平,“皇兄因為我和重華哥哥爭持,他竟隱隱微露喜色,他明知道哥哥嫂子都是由狐狸精假扮,今天此舉只為離間我兄妹感情。”
——說得好似元重洛並不是她親生哥哥一般。說穿了,因愛生恨,愛恨交織,二位舅舅姨母其實無一例外。
而重華舅舅本尊坐在一邊,聞言也只淡淡一笑。
“只是青淥碰到仲晨,只行個禮,腳下抹油一般飛速溜走。”平陽公主撲哧一聲,“簡直就是老鼠見了貓。”
仲晨撩撩長發,懶洋洋道,“他不是怕我吃他,而是怕我碰他罷了。”
泰平側頭,“宮中那位貴妃娘娘法力非凡,只怕這些瞞她不住。”
羲和不以為然,“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隨她去。”
“二哥你公務辦得如何?”九暄端著茶杯問道。
仲晨望向身邊平陽,眼中無限溫柔,“此事與亦如,望舒都有些干係,倒不急在一時了。”
公主閨名,只有親近之人才能稱呼。
二王子如此,大概與平陽的關係已有質的飛躍。
“不過,我進宮一次,那位貴妃娘娘不可能按兵不動,總會使點手段試探一下。大家還是小心為上,咱們無所畏懼,倒是怕連累無辜之人。”說完,仲晨視線移至桌上點心——正是五好鄰居清泉清商兩夫妻敬上。
天外飛仙 上
因為仲晨這一句話,全家全天戒備。
傍晚時分,舅舅得到消息,也悄然到訪。
貴妃娘娘果然雷厲風行。入夜時分就派了隨身暗衛十餘人前來上門“討教”。
之所以說是暗衛,因為這些黑衣人無論是輕功還是警覺性,都不是平陽公主身邊尋常侍衛所能比擬的,甚至其中幾人還微微有些靈力。
只可惜清泉、清商兩家的小魚兒們太敏感了。
當有心懷歹意之人靠近,孩子們毫不客氣的大聲啼哭。
看家護院、守衛妻兒的兩個英勇男人奪門而出,即便是二對十,面對圍攻車輪戰,也毫無懼色。
鮫人男子身有緻密硬鱗護體,尋常兵器不能奈何他們,兄弟兩人揪住對方脖頸或肩膀,算準了力氣,往地上一砸,摔暈一個,再順手抓過下一個來,又摔暈……如此往復,不消半刻鐘,貴妃娘娘的黑衣精英部隊已然全軍覆沒。
魚家兄弟只當舒展運動,大氣也沒喘上一個。
向扒在牆邊看熱鬧的眾位仙君微笑招手致意,算作打了招呼,整整衣衫,在兩家共用的大門處抱過各自的寶貝,柔聲撫慰幾句,還在懷裡顛了顛,抖盡小魚兒身上掛著的珠子,最後三娘、月環一人一邊,輕輕關上院門。
一切又重歸於平靜。
望舒撐著下巴,意猶未盡,“我猜……貴妃娘娘下回該親自出場了吧。”
仲晨伸出一根食指擺了擺,“還有狐狸們呢。”
身邊平陽也問,“他們不是逼不得已才為虎作倀的麼?”
“所以今明兩天之內會出來點個卯,裝作不敵,回去哭訴一下,引出正角兒。”
望舒便道,“最後貴妃娘娘粉墨登場?其實,我都還沒見過她呢。”
之間隔了個行舒的舅舅此時轉過頭來,淡淡一笑,“說不定你會失望的。”
“從一開始,我便討厭她。”平陽公主在熟人面前並不掩飾喜怒,“昭淮,就是皇后,溫婉如水一個玉人兒,自打她害了重華哥哥回到後宮,昭淮便臥床不起,日漸憔悴。”
“她既然有本事算計這麼多人,目的也不過是保著陛下‘江山永固’,以此來討得愛人歡心,那為何不直接對皇上施法?”望舒詫異問,“用個法術什麼的,令陛下一生只愛她一人,並不難吧?”
“正相反。”羲和苦笑,“貴妃娘娘法力的源泉便是‘起誓永不得對愛人出手’,否則功虧一簣不說,還要遭受之前所有法術蠱術的反噬。”言畢,精緻面龐竟微微扭曲,伸手捂向胸前,狀似心頭刺痛。
仲晨一副瞭然於胸的神情,關切的輕拍好友肩膀。
望舒疑惑不解。
行舒見狀,湊到她耳邊,“你不必問。鳳凰浴火重生之後,前塵往事理應一筆勾銷,若再強意涉及……就是他如今這個模樣。”
羲和還皺著眉頭,卻道,“無礙。”顯然他自己也不解於這忽然翻湧而上的心痛。
仲晨嘴角勾了一勾,一揚袖子,祭起一股清風,將地上橫七豎八暈厥著的衛士們打了個包,“物歸原主”,送回宮中。
貴妃娘娘找麻煩也不會在青天白日,因而第二天家中男仙們無所事事,竟至昏昏欲睡。
最後還是二王子仲晨提議,大家出門吃杯小酒腐敗尋樂,打發一下時間。
男人無論看起來多麼居家賢惠,也一定喜歡呼朋喚友,三五成群出門喝酒胡扯。
這是屬於他們的空間,女人不應干涉。
望舒在家拉著公主姨母醃了一缸鹹菜。
平陽個性活潑,對不曾接觸之事總保持著好奇,又因為外甥女兒的緣故,不擺公主架子,因此兩人合作愉快,大功告成,二人竟都分外滿足。
為了慶功,還特地拿了蜂蜜浸了水果,正值金秋,兩個人就在院子裡曬著太陽,吹著宜人涼風,吃著零食,分外愜意。
此時,有人輕輕叩門。
望舒應聲而來,門外是個美貌窈窕女子,對她粲然一笑,眉目之間也竟迸發出幾絲光彩。
“您是……”
對方還未答話,從懷中忽然鑽出一顆毛茸茸的腦袋,大眼睛眨了眨,尖耳朵顫了顫,耳上幾根銀色長毛還猶自迎風搖擺。
望舒大喜過望,“青涵。”
也不客氣,直接將小狐狸揪起,團在懷裡,問,“你怎麼來了?”
小狐狸大眼睛一陣波光瀲灩,還搖搖尾巴,“望舒,無事不登三寶殿。這是家姐,青岩。”
小姑娘麵皮微紅——為自己看見毛團竟興奮得怠慢了客人,之後趕忙微笑著福了福身子。
美女回禮,笑道,“此間各處皆有上仙們親手布下的結界,望舒姑娘須得親口允我進門才行。”
望舒愈發尷尬,單手摟著青涵,“禮數不周,還望見諒,請進。”
青岩大姐舉止優雅,步態輕盈,進屋,先與平陽公主見禮,再分賓主落座。
“望舒就是三弟口中奪了清白的那位奇女子,如今一見,果真不同凡響。”
望舒不解,“這是如何說起?”
狐狸精頗有耐心,“我們狐狸若是原形時,被人摸了耳朵、尾巴、肚子,便要立誓非此人不娶或不嫁。”
望舒手下登時一松。青涵抬頭,又顫顫耳朵。
平陽公主聞言,噗嗤一笑,“仲晨早就提醒我,所以瞧著再可愛,我也不抱。”
小姑娘雖覺不慡,但無奈對方所說句句屬實,又是語氣無比誠摯,也只好試探性的問道,“你們這是來找我算帳的麼?”
“怎麼會?若是長輩們還可能計較,”美女掩口輕笑,“如今我們幾兄妹下山闖蕩,可謂山高皇帝遠……望舒姑娘的夫君又是大帝座下四位上仙之一的白仙君,你們夫妻相隨,生生世世不離不棄,又有花家公子為你神魂顛倒,我們青涵可還高攀不起。”
——白白的痴情不渝在天界固然有名,但此事能八卦遠揚,傳到住在人間狐妖的一族耳中,也定有九尾靈狐花家不小的功勞。
平陽便開口,“那今日到訪有何貴幹?”
青岩忽然正色,“說來慚愧,三弟為我擋去宮中貴妃娘娘的探知法術,靈力用盡又被打回原形。大哥、二哥修為粗淺,無能為力。正巧今天那位娘娘為準備牽制仙君的法術,而特地閉關修行,我才得以尋空出門,親自來府上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