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1頁
「見過小師叔!」江南雲見儀琳的眸子漸漸明亮,自琴聲中恢復,盈盈上前,襝衽一禮。
「不必多禮。」儀琳忙伸手,虛虛向上一抬,她秀臉紅潤,容光煥發,宛如睡了美美的一覺。
初次見到江南雲對自己行禮時,儀琳一陣慌亂,實在不適應被人這般叫,一向是她向別人行禮,罕有別人向自己行禮。
當時,蕭月生按住了她,教她怎樣回禮,如今儀琳雖然仍不適應,卻已能落落大方。
「南雲,」蕭月生想了想,抬頭望向江南雲,緩緩說道:「將秦樓寨的三個寨主除去罷。」
「弟子遵命!」江南雲嫣然一笑,輕輕頜首。
一笑之間,萬種風情溢滿了小亭,張盛和他們不敢看,怕自己失態,卻又忍不住看。
「大哥……」儀琳脫口而出,見蕭月生望過來,忙又搖頭:「沒什麼了……」
蕭月生撫琴一首,時而激烈,時而溫柔,琴聲之中蘊著難言的魔力,不知不覺,將儀琳心靈上的陰影輕輕抹去,恢復如常,但畢竟水過流痕,記憶卻不可能抹去。
她回想起信箋上所載,仍然不舒服,卻已不會迷茫、傷心、失望、厭惡,唯有嘆息與憤怒。
見她不再說話,蕭月生沖江南雲點頭:「去吧。」
江南雲微一頜首,明眸顧盼,眼波掠過張盛和三人,輕輕一笑,飄然出了小亭,轉眼消失在花圃中間的小徑里。
孫玉庭呆呆看著她曼妙的身影漸漸消失,心中悵然若失,神情恍惚,久久無法回神……
……
洛陽城的一處宅子內,燈火通明。
這是一處民宅,與周圍的房子並無二致,看上去平平常常,極不惹眼,罕有人會去注意。
大廳之中,三人圍坐在一處,中央是一隻大大的砂窩,底下燒著木炭,汩汩作響聲中,羊肉與調料的香氣飄蕩在空中氣,加之醇厚的酒香,混在一起,令人垂涎三尺。
他們三人光著膀子,呼呼拉拉,吃得汗流浹背,滿臉通紅,泛著油光,臉上卻是一幅酣暢淋漓的神情,大口吃肉之餘,不時舉起大碗,痛飲美酒。
他們正是秦樓寨的三人,便是被廢了武功的馬西河也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眉宇間難掩失落與憤慨。
「老二,不必著急,這個仇,哥哥我早晚給你報!」楊如約拍著馬西河的肩膀,旦旦保證。
「如何我已是廢人一個,又怎敢再勞煩大哥?!」馬西河唉聲嘆氣,搖頭苦笑。
他信手拿起大碗,一仰脖子,咕嘟咕嘟,一飲而盡,酒沿著嘴角淌下,將褲子打濕了一大片。
「二哥,你說什麼屁話?!」朱洪山銅鈴般的大眼一瞪,高聲喝道,聲音哄亮,震得旁邊酒罈嗡嗡作響。
「你生是我二哥,死也是我二哥!」朱洪山用力拍著毛茸茸的胸脯,砰砰作響,大聲說道:「你放心,這口惡氣,三弟我一定給你出!」
「還是不要了。」馬西河搖頭,有些意氣消沉,拿起酒罈,又倒滿了大碗,搖頭嘆息一聲:「這個姓蕭的委實太過厲害,我不能讓大哥與三弟拿雞蛋碰石頭,眼睜睜的找不自在!」
「即使他武功厲害,又能如何?!」楊如約冷笑,搶過酒罈,替馬西河斟上,一邊說道:「咱們明的不成,便來暗的,人嘛,最厲害的不是武功,而是這裡!」
說著,他指了指自己腦袋,得意一笑。
死在他手下的高手,不乏武功高強,遠勝過他們的,憑的便是層出不窮的陰招,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人心險惡,更加詭異難測。
馬西河也笑了起來,對於大哥的陰謀詭計,他深具信心,想到這裡,陰鬱的心情也明快了幾分,拿起大碗,又是一碗灌進肚子裡。
他身體魁梧,壯實過人,酒量亦是極豪,喝酒如喝水,雖然武功被廢,酒量卻並不差多少。
「不過,大哥,儀琳那個小尼姑,確實厲害得緊!」朱洪山喝了一大口酒,搖頭感慨。
「由此可見,那個蕭一寒武功的可怕!」楊如約點頭,撈出一片羊肉扔到嘴裡,香氣濃郁。
他咀嚼著感慨:「他也是個殺人不眨眼兒的人物,二弟能在他手上活命,也算是難得可貴!」
「這全靠小尼姑求情,若不然,我的小命也交待了!」馬西河點點頭,搖頭嘆道。
他自己一想,也覺得僥倖,雖然武功被廢,與死無異,但畢竟好死不如賴活著。
「大哥,你想怎麼收拾這個蕭一寒?」朱洪山也撈出一片兒羊肉,一邊咀嚼一邊問道:「若是能夠讓他交出辟邪劍譜,最好不過!」
「老三你可是貪心不足!」楊如約失笑,凝神思索,嘴巴仍在咀嚼,眼神卻已變得遙遠。
馬西河與朱洪山兩人對視一眼,不再說話,只是低頭吃肉,端碗輕輕一碰,一飲而盡,吃得不亦樂乎,任由楊如約在那兒冥思苦想。
半晌之後,楊如約回過神來,輕撫著下頜:「想來想去,蕭一寒還有是一處弱點的。」
「大哥說來聽聽。」馬西河忙放下酒碗。
朱洪山吃了片肉,嘴裡「吧唧」「吧唧」的咀嚼,銅鈴般的大眼望向他。
「林、震、南!」楊如約緩緩說道。
朱洪山怔了怔,忙道:「大哥,好像林震南曾被人劫走,叫什麼滇南三駿,最後死得很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