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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下紫薇丹幾息之間,東方雷張開雙眼,精光四射,隨之漸淡,直至消散,「好厲害的護體真氣!」
他長長嘆息,望著躺在地上酣睡的郭破虜,滿眼讚嘆之色。
在剛才運足功力之際,雖然受其反彈,受創其重,但已然隱隱覺察到自己是受一層圓形氣團攻擊,自己仿佛摸到了一個圓罩,這般情形,唯有傳說中的護身罡氣,自己敗在其下,也不算丟人。
他所受家教畢竟不凡,很快便擺脫受挫陰影。
「姐夫——」郭襄竭盡全力,拼命追逐在前冉冉而行的姐夫,只是自己功力不逮,越跟越遠,眼見快要見不到姐夫的身影,忙出聲招呼。
眼前忽然一閃,現出姐夫的面容,在銀白琴弦的微光中,她能見到姐夫肅重的表情,心中越發覺得事情的嚴重,從相識以來,自己還從未見過姐夫這般嚴肅的神情,他總是慵懶瀟灑,對一切漫不在乎,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放在心上,想聽自己一首琴曲,便這般認真?她心中微喜,隨即又清醒過來,為何還要走這麼遠?坐在屋中,亦可以聽呀?
忽然腰間一緊,身體一暖,鼻間傳來淡淡的酒香,郭襄便被蕭月生擁在懷中,她再也無法凝神思考,芳心迷思,幾近一片空白。
已至林中深處,離所建木屋極遠,蕭月生才將自己的小姨子放開。
「襄兒,便在這裡吧!」蕭月生語氣輕柔,緩緩說道。
他努力壓抑著心底的煩躁,只是感覺它如一團真氣一般,在心底深處不住的翻騰洶湧,不斷的衝擊著自己的壓制,隨時皆有可能直衝而上,而此時他已經感覺到了煩躁之意,只是自己能夠意識到,便故意將語聲放柔放緩,不讓煩躁影響到自己。
郭襄默默接過姐夫遞過來的瑤琴,銀白光芒之下,映出她酡紅如醉的玉臉,雙眸似水,注視著自己的姐夫。
「姐夫,……你要聽什麼曲子?」郭襄輕輕問,略有羞澀,微垂著螓首,玉手輕按著銀弦。
蕭月生未說話,只是轉身揮手,一團瑩光自他手中飛起,隨即化為十幾團白光,飛落於周圍的松枝之上,十幾團白光環繞在兩人周圍,所站之處,瑩光籠罩,朦朦朧朧,如夢似幻,這是十幾顆夜明珠,被蕭月生打入松樹之中。
郭襄看得目瞪口呆,沒想到姐夫竟是這般奢侈,夜明珠她雖見過,也僅是見過一眼,其價值幾何,心中有數,沒想到姐夫出手便是十幾顆,看來媽媽說姐夫家太過奢華,並非憑空而言。
但她對這些身外之物,卻不大放在心上,立刻卻被這夢幻般的瑩光所迷,如沉醉於甜美的夢中一般。
不遠處的一段枯木凌空飛起,來到蕭月生的身邊,這段枯木粗逾人腰,六尺長短,似被雷電擊中而毀。
凌空中,一團木屑紛飛,落到郭襄面前的,卻是一隻琴案,案面清新光滑,雖是樣式簡單,卻有古樸之氣,郭襄被琴案落地聲驚醒,一見到面前的琴案,便大是喜歡,將琴放置其上,抬頭向姐夫望去。
在瑩光之中,衣袂飄飄,負手而立的姐夫,恍如神仙中人。
只是他微蹙著眉頭,牙齒緊咬,似乎痛苦之狀。
「怎麼了,姐夫?」郭襄心中一揪,忙走上前去,要去扶住他。
「沒事!」蕭月生一把將她的手甩開,頗不耐煩的說道。
郭襄呆了一呆,怔怔的看著自己的姐夫,如被雷噬,秀美的臉龐剎時雪白,恍如在她面前緩緩飄落的雪花之色。
陷入情網的少女總是敏感而脆弱的,最易受傷,蕭月生的一句不耐煩之話,仿佛一盆沏骨的冰水,澆到了她的頭上。
蕭月生飄身盤坐於琴案之前,看也未看呆呆而立的郭襄一眼,仰首望天,神光湛湛,手指一動,「錚——」的一聲剛響起,「噼!」的一聲隨之發出,琴間戛然而止,便如沖霄之鶴忽然折翼而落。
卻是一隻琴弦已斷。
深深的呼吸聲響起,蕭月生長長呼出一口氣,緊蹙的陡峭眉毛漸漸鬆開。
「襄兒,……過來,坐到姐夫身邊。」蕭月生溫聲招呼呆呆而立的苗條少女。
聽到他的聲音,郭襄陡然間只覺鼻眉處一酸,淚涌眼眶,想抑卻抑止不住,不禁潸然淚下。
這十六年來,卻是自己的初次落淚,她心中不由酸苦難言。
見郭襄腳步未動,背身對著自己,蕭月生知道剛才自己的態度可能惹惱了小姨子,不由失聲輕笑。
剛才忽然如巨浪般湧上的煩躁令自己幾乎難以自控,不敢耽擱,急忙調琴,以抒去煩躁之情,只是韌逾鐵石的琴弦忽然崩斷,卻將這股煩躁之氣泄去,倒也是意外之喜。
「襄兒,……生氣了?」他帶著溫柔寵溺的語氣問道。
第79章 心魔
郭襄背對著蕭月生,垂頭靜靜站在那裡,苗條婀娜的嬌軀,在漫天飄舞的雪花中,如一株纖弱的含羞草,迎著寒風瑟瑟而立。
蕭月生心中憐意大生,輕輕站起,踏著鬆軟的枯草,慢慢走到她身邊,帶著呵護的語氣柔聲道:「襄兒——?」
郭襄默默不語,只是垂著頭,背對著他,本是垂肩的長髮,自耳邊垂下,披散至高聳的胸前,遮住了她秀美的玉臉。
只是蕭月生此時心神清明,不必用眼睛,方圓幾里的情形俱在腦海中呈現,比如遠處的木屋,張清雲帶著一行人剛剛靠近小屋,東方雷的兩個絕色侍女,都在忙著掃落他身上的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