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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並不知曉張夢然拜入師門唯有三年,根基尚淺,一些葛行中認為高明的心法尚未傳授。
張夢然能夠感受到自己身上涼颼颼的目光,一邊躬身拜見,眼睛不停的觀察面前的美貌道姑,瓜子臉,梨渦淺現,如非冷若冰霜的表情,泛出笑容,定是一個嬌柔嫵媚的絕色美人。
他尚在臆想,忽然與張清雲清冷的目光相觸,頓時心神一清,俗念頓消,仿佛一切胡思亂想俱被掃出腦海,唯有對其清俗之姿的傾倒。
蕭月生心神一直在盯著葛行中的弟子,觀其心性品格,初步而觀,這個小伙子性格率真中不失狡黠,頗有幾分葛行中的風格,將來承其衣缽,倒也可期,再磨礪幾番,會成為一個人才。
此時雅間之內茶香繚繞,裊裊不繞,靈隱之茶,果然名不虛傳。
杭州天竺、靈隱兩寺所出之茶,舉世聞名,其貴如金,不可多得,其實便是後世龍井茶的前身,只是宋時尚無龍井之名罷了。
蕭月生南面而坐,細品慢啜著盞中靈隱霧茶,在幽幽茶香中,一臉溫和笑意,觀看張夢然一一拜見屋中諸人。
此時耳邊忽然響起輕語之聲:「公子爺,荊三傳來消息,說點子遠比想像的扎手,讓公子爺多做準備,……切記三思而行。」
蕭月生微微一凝,說話之人,竟是隔壁的珠兒,腦海中顯現其中情景:東方雷據桌而坐,端茶傾聽,面色微沉。
「珠兒,這荊三說話越來越放肆!……什麼叫三思而後行?他乾脆說不讓我出手罷了!我奉父親之命出谷相助,如不出手,灰溜溜的回谷,如何向父親交待?!」
東方雷將茶盞用力頓在桌上,茶水濺出,俊逸的臉上滿是怒意。
珠兒仍是冷若冰霜,沉默不語,只是看了旁邊的露兒一眼。
露兒心領神會,嬌柔一笑,「公子爺胸襟似海,又何必跟他一般見識?」說罷,素玉小手輕輕撫上東方雷後背,慢慢順氣,「荊三雖然說話放肆,但心中斷無不敬之念,只是拙於表達罷了!」
東方雷怒氣稍斂,胸襟如海這四個字對他有著莫大的魔力,他一向對自己要求如此,沒有廣闊的胸襟,便做不成大事,這個道理他極為明白,只是明理易,躬行難,他的性格一向急躁好怒,奉行起來,更是難如登天。
「公子爺,荊三說話雖不懂委婉,卻不會無端而言,還請公子採納為是!」珠兒冷著臉,輕聲脆語勸道。
兩個又胞胎丫頭對自己的公子爺,比他自己還要了解,兩人一冷一熱,剛柔相濟,服侍得東方雷熨熨貼貼,總能將其脾氣克制住。
東方雷看了兩個丫頭清澈澄明的雙眸,無奈的嘆息一聲:「這個荊三,說到底,還不是仗著是父親手下的老人,便不將本公子放在眼中!唉——,罷了,不與他一般見識!」
說著,將珠兒的小手抓在手中,怒容褪去,輕聲笑道:「好珠兒,跟公子爺說說,詳細情形到底是如何?」
冷若冰霜的珠兒玉面微微一紅,強忍著羞意,竭力保持著聲音的平穩:「據荊三所報,十幾個頂尖高手同時出手圍攻,卻對那人無可奈何,最後被其殺了兩人後逃脫!」
「唔——?果然厲害,這等高手,才配得上本公子出劍呀!……我還真有些等不及了呢!」東方雷微一用力,將珠兒拉入自己懷中,抱在膝上,上下其手。
「公子爺——,小心隔壁有人聽到呢!」珠兒冰容解凍,臉上泛著紅暈,輕輕掙扎不休,低聲軟語,隱隱帶著膩音勸道。
東方雷動作一頓,臉上表情一僵,大手停在珠兒衣服中,不再動作,沉吟一下,深深嘆息一聲,將手抽出,帶著怏怏之意。
「怎麼了,公子爺?」露兒大是驚奇,能在這個關頭懸崖勒馬,實在不像是自家公子爺的行事風格,若在往時,便是天塌下來,也難以阻擋他的荒唐之舉。
珠兒坐於東方雷膝上,衣衫凌亂,兩腮飛紅,此時亦是驚奇的望著近在咫尺的公子爺。
「唉——!」東方雷搖頭不言,只是嘆息,還滿臉無奈的神情,放開了摟在珠兒腰間的大手。
珠兒坐回木椅,輕聲問道:「公子是因為隔壁那人嘆氣麼?」
東方雷迎向自己丫環關切的目光,微微點頭,「那人武功實是深不可測,恐怕父親亦難與其並肩!」
「那人武功很高麼?」露兒嬌媚的臉上帶著驚奇的問,「露兒並未覺得他有多厲害呀!」
珠兒狠狠白了妹妹一眼,紅暈仍存的臉上微露嗔意:「你用心些!他昨晚竟然不知不覺的靠近到我們身邊,……老爺便做不到!」
「唉——,昨天傍晚我們是聽到有人放歌,才尋聲而去,那歌聲所蘊的內力,震得我心血浮動,實是可畏可怖,所以見了面,我一直忍氣吞聲,不主動出手,看得出來,他對我們並無敵意,只是喜歡胡鬧罷了……這般高手,絕不能輕易得罪!」
東方雷滿是感嘆,心有餘悸,說著話,還不時望向南牆,恍如這方牆壁不太結實,能夠被對方所看望,他總覺著有一雙眼睛在注視著自己,這種感覺若隱若現,卻也無法確定。
兩個丫頭注視著自己的公子爺,怔怔出神。
「怎麼了,你們?」東方雷看兩人呆呆望著自己,不由有些發毛。將手掌在露兒面前搖了搖。
雙姝宛如心有靈犀,同時醒過神來,露兒嫣然一笑,軟語嬌媚的拉著他的胳膊說道:「公子爺,你現在更像老爺了!能夠隱忍不發,這才是真正的大智大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