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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譽更是讚嘆,傷人於無形,不必親自動手動腳,如此琴技,委實高妙有趣,一定要學會了。
蕭月生琴聲不停,微闔雙眼,如沉醉於琴聲中,錚錚之音不疾不徐,節奏越來越慢。
段譽忽然皺眉,覺得不適。
琴聲很怪,好像每一響都與心跳相合,兩者相輔,仿佛沙場上的軍鼓,聞之血氣沸騰,恨不得痛快淋漓的廝殺一場,恨不得仰天長嘯一聲,摧毀一切,撕爛一切。
一會兒過後,心跳越來越快,仍與琴聲相合,卻是琴聲越來越快,將心跳引得加快。
越來越快,一顆心仿佛要跳出腔子,血氣賁張,腦子一片昏沉,只有一個念頭,殺!殺!殺!
忙用力一咬舌尖,劇烈疼痛傳來,嘴裡發腥,舌尖被他咬破,他腦子清醒了一下。
他忙低頭一瞧,手上布滿青筋,卻是血管賁起,如一根一根的蚯蚓在蜿蜒遊動,看著嚇人。
「蕭兄!」他忙大叫一聲。
蕭月生一怔,轉頭瞧他,見他模樣,歉然笑了笑,點點頭:「段兄弟,對不住,沒有控制好!」
他清朗的聲音傳入耳中,段譽只覺精神一振,仿佛甘泉從頭頂澆落,頭腦一下清醒過來。
錚錚的琴聲仍在空氣中繚繞,卻只在他耳邊盤旋,並不鑽進身體裡,心跳平和,身體如常。
他只覺神奇,搖頭嘆息,如此神功,自己怕是學不會了。
……
他指了指大船,大聲道:「蕭兄,他們是不是都昏過去了?」
大船停在湖中,靜靜的,一動不動,離小亭十幾丈遠,施展輕功,一步便能躍過去。
而大船離樓閣更近,像是被風偏了方向,飄向樓閣了。
蕭月生搖頭,嘴角帶著笑,他雙手忽然一按琴弦,琴聲驟停,四周一片寂靜。
寂靜之中,蕭月生笑吟吟看著大船。
「嗤——!」一聲輕嘯,一道紅光自大船射出,直直射向蕭月生。
段譽內力已強,目光變得銳利,瞬間捕捉到紅光,見是一支火箭,忙一縮身子,躲到旁邊圓柱後。
「錚……」蕭月生笑了笑,右手中指拂過琴弦,琴聲平和。
小亭兩米遠處,凌厲而來的火箭忽然一滯,靜止懸於空中,一動不動,箭頭如火把,火光燃燒。
「錚……」他左手中指拂過琴弦。
琴聲高亢,直上雲霄,雖僅一聲,卻有響遏行雲之勢,蕭月生闔上雙眼,臉帶微笑。
「啵!」火箭驀的炸開,化為一篷齏粉,如爆竹炸響。
一陣清風裊裊吹來,輕柔拂面,捲起這篷粉末,漸行漸遠,揚揚灑灑,慢慢飄落到湖面上。
段譽睜大了眼,看了看蕭月生,滿臉吃驚,琴聲竟有如此威力,若是彈向自己,豈有幸理?!
「嗤——嗤——!」嘯聲再響,兩道紅光閃現。
「嗤——!」又一道紅光射出,緊跟前兩道紅光。
它後發卻先至,超過兩道紅光,如天空中划過一道流星,直朝蕭月生而去,迅如閃電,瞬間即至。
「錚……」蕭月生右手食指一撥,琴聲平和,悠悠傳出。
嘯聲驀停,三支箭同時懸在空中,一動不動,如被施了定身法,箭上的火焰熄滅了。
「錚……」左手中指一挑,聲音宏大,如銅鐘大呂聲,嗡嗡作響,整個天地似乎都跟著顫抖。
三支箭沒有變化,但一陣風吹來,箭身漸漸分解,似乎變成了沙子,慢慢消散,落到下面的湖水中。
「嗤嗤嗤嗤——!」段譽還來不及讚嘆,嘯聲再響,四道火光同時射出來,形成一個正方形。
「嗤——!」又一道紅光閃現,迅如閃電,射的方向卻不是蕭月生,而是太湖居的主樓。
段譽一怔,隨即大急,憐香惜玉之心發作,方雪晴諸女正藏在樓里,這一箭會不會傷了她們?!
……
蕭月生微笑變冷笑,十指齊揮。
「錚……錚……錚……」琴聲響起,如狂風巨浪,勢若千鈞,磅礴大氣撲面而來。
「啵!啵!啵!啵!啵!」五道輕響,射向自己的四支火箭,射向太湖居主樓的另一支火箭同時爆裂,化為齏粉。
「哼!」他冷笑一聲,十指急撥,錚錚琴聲自他十指傾瀉而出,綿綿不絕,令人喘息不及。
他太清玉霞紫映觀上經之下,化無相為有相,清晰看到眼前情形,一道道琴聲化為一道道空氣波紋,朝一個方向套了過去。
他與大船之間,空氣扭曲、絞動,翻騰,如海水的怒濤洶湧,一片柳葉隨風飄來,進入這片區域,頓時化為齏粉。
這片區域之外,聲波只是衍散,餘波而已,威力大減,段譽聽在耳中,只覺激烈,並未感覺到驚心動魄。
「嗤……」一聲輕嘯,紅光一閃,隨即「啵」一響,剛射出一米,便爆為一篷粉末。
琴聲更激烈,再沒有火箭傳來,大船像是變成了沙子,一陣風吹來,慢慢散開。
先是桅杆,外形慢慢鬆散,簌簌落下,化為一堆粉末,隨後是船艙,清風一拂,形狀消散,化為一堆粉末。
再然後是整個船體,全部化為粉末,緩緩沉下,融進了太湖水中,消失無蹤,仿佛從未出現過。
段譽吸了一口涼氣,心中驚疑,大船里的人呢?怎麼一個不見,莫不是事先跳進了湖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