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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一想又覺不太可能,但為何聽不到他們的說話呢?……奇怪,真是奇怪!
她正在浮想聯翩,神遊萬里之際,耳邊忽然傳來師父清冷而好聽的聲音:「哼,別胡思亂想,專心練功!」
張思盈頓時知曉,自己的偷聽被師父察覺到了,大感驚異,師父是如何知道自己正在偷聽的?!自己可是呆呆坐在這裡,外表看去,與練功一般無二啊。
她自是不會料到是大師伯告的密。
屋內,沐浴在霞光中的蕭月生搖頭微笑,晃著手中的白玉杯,呵呵笑道:「你這個弟子看似乖巧,卻是頑皮得緊啊。」
「是啊,拿她沒辦法……」李若雲也露出淡淡的笑意。
蕭月生不必運功,兩人說話的聲音自然便被屏閉,外人根本無法窺得,何況功力低微的張思盈。
……
第二日,當張思盈醒來,伸了個懶腰,穿好衣衫,推門而出,入目所見,瀑布下的水潭邊,自己的師父正與大師伯並肩而立,似是在說著什麼趣事,師父不時露出一抹淺笑。
張思盈一時感慨不已,能令冷若冰霜的師父這般開顏的,也只有大師伯了吧。
她站在此處,恰能看到師父李若雲的側面,她暗自嘆息,師父那明亮的眼波,蘊著脈脈情意,誰都能瞧得出來,難道大師伯毫無察覺?!
李若雲忽然轉身,收斂了淡淡的笑意,向呆呆望著自己的張思盈招了招手:「思盈,收拾一下,咱們要離開了。」
昨夜張思盈已經知道要離開,已經將一切收拾好,只是將衣衫與隨身之物包好,其餘的東西,皆放在這裡,將來可以回來住。
狹長的淡紫色馬車靜靜停在谷口,拉車的兩匹駿馬潔白如雪,渾身上下無一絲雜色,馬眼開闔之間,精芒閃動,仿佛是武林高手一般,神駿之極。
張思盈乍一出谷,便被這輛馬車吸住了目光,再難移開,覺得這輛古樸的馬車帶著難言的神秘氣息。
「上車罷。」李若雲走到她身邊,輕拍她肩膀,將她驚醒。
蕭月生駕車,李若雲與張思盈坐在車內。
張思盈坐不住,身子扭動,看看這裡,摸摸那裡,猶不過癮,下了香榻,對四壁的花紋,一桌一椅皆好奇不已,這一輛車,竟然比自己的屋子還要寬敞,布置得美輪美奐,舒適之極,即使龍車鳳輦怕也不過如此罷。
李若雲正盤膝坐在前面的香榻上,身姿筆直,端莊優雅,微闔的明眸睜開,明亮的眼波輕橫,淡淡說道:「莫要大驚小怪,坐下練功罷。」
她的眼神與話語猶如一盆涼水,嘩的澆到她頭上,頓時驅走了她滿腔的好奇與興奮。
「哦——」張思盈嘟了嘟櫻唇,無奈的回到榻上,盤膝而坐,她所學的築基心法,坐臥行持皆可修煉,不過靜坐的效果最佳。
張思盈外表看去,溫婉嫻靜,骨子裡卻仍舊是頑性未脫的少女,只是強自裝出一幅大家閨秀的氣派,在外人面前如此表現,在師父面前,便去除了偽裝,恢復了少女的活潑,滅門之痛仿佛坐未經歷。
師徒二人靜靜的坐在榻上,馬車平穩如泛舟,仿佛行於風平浪靜的水面一般,令張思盈再次生出好奇,若非窗口不停後移的景色,她還以為馬車一直停在原地呢。
過了一陣子,車門被輕輕拉開,蕭月生飄然而入,關上車門,坐到了對面的榻上。
張思盈再次睜開了眼睛,好奇的望向大師伯,他不去駕車,坐到車裡,馬車怎麼辦?
蕭月生衝著她微微一笑,目光溫潤如玉,令她不由心中一跳,慌忙躲開,緋紅染頰。
「師妹,回去後,讓思盈去丹廬中坐上幾日罷。」蕭月生對李若雲笑道。
李若雲點點頭,玉臉冷若冰霜,橫了張思盈一眼。
張思盈有些莫名其妙,丹廬是哪裡啊,為何要坐上幾日?本是想問,但看到師父的臉色不善,只好暫且悶在肚子裡。
李若雲也發覺了這個弟子的缺點,心性佻脫,好奇心重,對一切皆有興趣,很容易分心他顧。
丹廬是紫山之巔的一座竹廬,乃蕭月生平日用來煉丹之用,當初,性子活潑的五師妹柳清泉便被他逼著在自己身邊靜坐,陪他練丹,用來磨鍊心性。
馬車雖然平穩,速度卻極快,一日之後,已出了雲州城範圍,進入廣安府境內。
張思盈從不知道,自己的師父竟能這般多話。
平日裡,她一天也說不上幾句話,一直沉浸於劍法中,但與大師伯在一起,卻是一直說著話,講她從下山開始的經歷,事無巨細,娓娓道來,頗是引人入勝,令她也不由自主的被吸引。
每講過一段事情,大師伯便講評一番,這件事該如何做,採用什麼手段,對方的心思如何,等等。
聽了大師伯的評講,張思盈目瞪口呆,這才知道,人心之深,深不可測,手段之詭奇,變化無方,竟要比武功招式還要玄奇,自己若是大師伯的對手,他隨便一個主意便能令自己死無葬身之地。
因為不想讓張思盈知曉自己的神通,中午時分,蕭月生還特意到了廣安城,去最大的酒樓,買了一席酒菜。
吃著這些珍饈佳肴,張思盈竟沒有什麼心滿意足之感,覺得還不如自己師父做的清淡小菜好吃,這個大廚的手藝實在無法與師父相比。
蕭月生亦是味同嚼蠟,吃了兩口,便不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