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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過這些花的匠心修剪,貝錦儀隱隱猜得,這個女子蘭心蕙質,即使她並不美,也定是氣質極佳的。
驀然天地間一亮,一道銀蛇劃破陰沉的天空,隨即雷聲炸響,如在耳邊,極是嚇人。
「快進去吧,馬上要下雨!」貝錦儀不再沉醉於花叢,催促眾女進屋,她正說話間,豆大的雨滴落至她們頭上,雨珠簌簌而下,由緩變疾。
她們驚叫一聲,玉手撐在頭上,一溜小跑竄進了蕭月生的小屋,此時遠處傳來隱隱的嬌喚聲,鶯聲燕語,熱鬧非凡,正是不遠處的水雲派傳來。
外面天陰得更厲害,似是黃昏夕陽已下的模樣。
屋外昏暗無光,屋內明亮而柔和,一顆夜明珠懸在屋頂,散發著柔和的光芒,陡增幾分溫馨。
四周牆上掛著幾幅字畫,皆署以觀瀾之名,乃蕭月生的大作,南窗下軒案雕著雲紋,古樸而精美,高腰錦墩,被月白緞鍛包裹。
桃木圓桌也鋪著月白綢鍛,整個屋子透著素潔淡雅,似是不像是男子的居處。
眾人圍坐於松木圓桌旁,聽著外面的雷雨之聲,雨點打在樹葉與屋頂的聲音宛然可聞。
轟轟的雷聲與咚咚的雨聲更顯得屋內的寧靜與安謐,讓人舒服得想馬上睡去。
「嘻嘻……,這雨下得好!」柳清泉正坐在松木圓桌旁,玉臂支著尖俏秀美的下巴,忽然笑了起來。
在安靜的屋內,她這般一笑,嚇了她們一跳,不由望了過去。
「師姐,你猜,大師兄會不會出關?」柳清泉眨著深潭般的明眸,笑盈盈的問,抬頭望天,正是蕭月生所在山洞的位置。
林曉晴一怔,忽然軒窗一亮,隨即雷聲轟然炸響,宛如便在頭頂,即使她們武功高明,在天威之下,也不由凜凜生懼。
林曉晴嬌容色變,忙伸玉手捂住耳朵,待雷聲過去,大舒了口氣,已明白了柳清泉之意。
如此雷聲,雖然大師兄山洞外設置了陣法,也難免受到震動,況且,雷雨天氣不宜練功,想必大師兄會停下來,自然便出關了。
「咱們出去賞雨,好嗎?」柳清泉明眸轉了轉,忽然拍手笑道。
貝錦儀苦笑了一聲,向外看了看,電閃雷鳴,實不是一個欣賞雨景的時機,若是輕風細雨,那景色自然會極美。
「也好!」林曉晴則點頭,她明白師妹的想法,對頗帶幾分驚愕的貝錦儀二人笑道:「咱們到湖邊,只要不站在樹下便可。」
雨打樹屋聲忽然變大,一陣冷風吹來,柳清泉已是一溜小跑,推門出去。
很快,她又進來,身上披著蓑衣,懷裡抱著滿滿的一懷,快遮住眼睛,是三件翠綠的蓑衣,苗條的她抱在懷裡,顯得頗為笨重。
她施展輕功,速度極快,蓑衣尚未沾水。
四人穿好蓑衣,小心的推門,出了小屋。
電閃雷鳴,仿佛天神發怒,天空道道銀蛇亂舞,巨雷不時在耳邊炸響,但外面的風並不大,雨也並不大,只是雨點很大,似是小冰雹一般,打在蓑衣上啪啪作響。
四女身著蓑衣,窈窕婀娜的身材便被遮住,她們每邁一步卻都小心翼翼,生怕引起雷電的注意,找上門來。
「咦?!」貝錦儀忽然驚訝的輕呼,纖纖蔥指指向小屋旁的花叢。
輕風之中,這些鮮花輕輕搖曳,逍遙自如,絲毫未被雨滴打到,雨滴剛到它們上方一餘尺處,便偏移滑下,雨水勾勒出了一個半圓,像是有一個無形的圓罩扣在它們上方。
這般奇異的景像,貝錦儀她們豈能不驚異,便是林曉晴與柳清泉也面露訝色,這一陣子還沒下雨,她們也未見過。
「師姐快看!」周芷若忽然一拉師姐的手。
仍處驚異之中的貝錦儀不由抬頭,順著師妹的玉指方向斜向上,見到松林上方出現了一道巍然聳立的山壁,似是一柄長劍直插雲霄,氣勢森然凌人。
有陣法之故,剛才上雨前她們往上看,見到的只是霧氣茫茫。
貝錦儀見到一道人影,正盤膝坐於山壁,身下是一塊突兀出現的巨石,電光之下,她運功於目,盡力觀望,透過稀疏的雨簾,隱隱看到他微闔雙目,寶相莊嚴,令人肅然。
「那是你們大師兄麼?」貝錦儀目不轉睛的觀望,顧不得打到臉上的雨珠,閃電消逝,雷聲轟鳴,她大聲問身旁的林曉晴,以壓過炸響的雷聲。
林曉晴也微仰雪頸,目不轉睛的望看,雨水打在她臉上,宛如被水浸過的芙蓉,膚若凝脂,雪白細膩。
她一臉擔憂,這麼近的雷,師兄看樣子仍在運功,實在太危險!
「師——兄——!」柳清泉不顧雨水,仰著臉,玉手合起,放在嘴前,縱聲嬌呼,清脆的聲音中透著焦急,她也看出不妙。
但坐在巨石上的蕭月生宛如未聞,雷聲轟鳴,天空的銀蛇越發密集,一道一道,縱橫交錯,撼人心魄,這般情景,極少出現。
「啊——!」柳清泉正欲再接再厲的呼喚,驀然尖叫,花容換色,血色陡然消散,蒼白如紙。
天幕之上,一道閃電忽然似是蜿蜒的銀蛇乍見到了美味的獵物,倏然鑽向盤膝而坐的蕭月生。
在眾女驚懼得無法動彈的目光中,蕭月生驀然伸掌,向上擊出,正中劈下的閃電,毫釐不差。
被閃電擊中的手掌陡然發亮,似是變成了一塊兒陽光下的白玉,熠熠生光,閃電消失,他卻無恙,尚有餘暇衝著四女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