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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兒我可鬧了個笑話呢,怪丟臉的!」
孫初慧輕輕轉著酒杯,白皙的臉龐升起兩團紅雲,不等他們發問,便低聲笑道:「我到了山坡下,沿著一條整潔的碎石小徑走,穿過樹林,剛一上坡,隱隱約約看到了兩間樓閣,便迷了路,四周立刻變成了無邊無際的樹林!……幸好有人搭救,否則,怕是根本走不出那裡!」
「嗯,看來臨湖居周圍果然布置著陣法!」孫百威雖然失望,也仍然聽得認真,事關臨湖居,不由他不關心,聽到女兒的話,點了點頭,下了一句判斷。
臨湖居四周布置著玄妙的陣法,早已不是什麼秘密,只是陣法之學,艱深澀奧,非是尋常人能夠入門。
五絕中的東邪黃藥師最精於此道,桃花島的桃花陣無人能破,天下皆知。
以此為想,有不少人將臨湖居與東邪黃藥師想像到了一起,認為即使不是黃藥師所布置的陣法,也必是大有淵源。
如此想法,雖有失偏頗,卻陰差陽錯,世間巧合,數不勝數。
「陣法啊……」趙副堂主微眯著鷹隼一般的銳目,耷拉著眼瞼,若有所思。
「在陣法當中,天空看不到太陽,樹木幾乎長得一模一樣,很均衡,根本無法從它們身上判斷出方向來,……我只能做著標記走,卻總是在原地轉悠,……就在我累得快不行了,眼前忽然出現一位女子!」
說到此處,她忽然一頓,停了下來,優雅的端起銀亮的酒杯,輕輕抿了一口烈酒,從容得很。
「快說!」孫百威瞪了女兒一眼,見她微眯的鳳目透出了狡黠之色,不由哼了一聲,催促道。
「對,快說說,那女子是何人?」程康南也跟著催促,起身去拿酒壺,親自替孫初慧斟滿。
「嘻……,多謝程叔叔!」孫初慧也不推辭,毫不客氣的伸出的銀杯,卻之不恭,笑眯眯的道謝。
孫初慧輕抿了口酒,神色正了正,接著長長嘆息一聲,似是喃喃自語,雙眸目光朦朧,悠然神往:「唉——,……那女人的美麗,仿佛天地間的靈氣皆集於她的身上,清靈脫俗,一塵不染,令人感覺自慚形穢!……唉——,小女子我的容貌,在她面前,真可謂是辰星與皓月……」
孫百威三人看得不由好笑,知道孫初慧所見的女子定是美麗非凡,僅身為女子的她這般失態便知。
惜乎三人皆非好色之人,只是聽聽而已,好奇之心略有一點兒,並不那般強烈,任由孫初慧在那邊回味。
孫百威放下銀杯,拿起竹箸,又在滾動不休,不停的溢著濃郁香氣的鍋中挾出一塊兒熱氣騰騰的牛肉,丟入了嘴中,大力咀嚼,不顧肉汁流出嘴角,似是將失望全都發瀉在牛肉上。
其餘兩人也笑著學他,各自放下酒杯,拿竹箸往嘴裡搖牛肉,任由孫初慧怔怔出神。
孫初慧被他們的咀嚼聲喚回神來,見到三人如此,不由暗恨,玉牙咬了咬,薄薄的紅唇抿了抿,決心要耍弄他們一下,玉臉上神色不變,淡淡笑問:「程叔叔,你們能猜得到她的身份吧?」
「呵呵,她便是臨湖居的女主人吧?!」程康南用力將嚼碎了的牛肉咽下,拿起身側的淡藍毛巾拭嘴,呵呵一笑,這個問題太容易!
孫百威卻笑著望了一眼自己的副手,自己的左膀,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心中微覺不妥,這般容易,可不是女兒的風格。
「也難怪程叔叔這般想!……當時侄女也是這麼認為,便上前施禮,人家卻說,她只是臨湖居的一名僕人罷了!……唉,真是丟死人了!」孫初慧苦笑著搖了搖臻首,自嘲的一笑。
見到父親三人笑吟吟的模樣,孫初慧不由嬌嗔一聲:「程叔叔,你們莫笑,若是見到她,你們一定會眼睛發直,口中直流,更加不堪入目!……侄女可從未遇到過那般美麗的女子呢!」
「呵呵……,是嘛。」程康南呵呵一笑,不甚在意,他除了武功,其它一切皆不太放在心上,女人在他眼中只是傳宗接代之人罷了,尚不足以令他分心。
孫初慧自失一笑,自己真是對牛談琴啊,程叔叔根本不懂得欣賞女人的姿色之美的。
「那身為女主人,豈不是更美?」程康南呵呵笑問,三人當中,也只有他這般無忌的發問。
「嗯,女主人們非是用美麗可以形容,她們身上……有著一股特殊的氣質,仿佛不似凡間之人!」孫初慧緊蹙著眉頭,似在搜腸刮肚的想著怎樣形容,說到此,再也沒有了捉弄他們的興致,只覺心灰意懶,神態間說不出的落寞。
「慧兒,她們都說些什麼?」孫百威甚少見到女兒如此神態,她一向沉靜自如,萬事淡漠,即使遇事,也能從容應對。
「她們很親切隨和,與我想像的高傲截然相反,更像是多年的朋友重逢一般,……對於父親的問候與感謝,據她們說,臨湖居的主人早已料到,讓我轉告父親,不須在意,而且……」孫初慧落寞的神情不見,光潔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
「而且什麼?」孫百威興趣大生,忙探身問道。
「……而且——,生死關頭,可憑觀瀾玉佩向觀瀾山莊救助!」
「觀瀾山莊?!……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一直默默無語的趙副堂主忽然驚嘆出聲,隨即撫掌長嘆,雖是布滿了皺紋,卻泛著紅光的面龐露出恍然大悟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