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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主座的溫玉冰不由微惱,這個秋兒,真是個惹事精,對方明明有了服軟之意,他卻不依不饒!
但話已出口,宛如潑出去的水,再難收回,只好冷冷的望向圓音和尚,看他是否敢接招。
圓音和尚的忽忽喘氣聲漸漸平復,合什搖頭:「蕭先生謬讚,天下間英雄無數,武功精深者萬千,少林豈敢妄尊第一,貧僧也只是少林的末流弟子,更不敢當。」
「小蝶小情,去將其它幾位大師渡來吧。」蕭月生沖身後的小蝶與小情擺了擺手,淡淡吩咐。
兩女盈盈起身,微微點頭,裊裊而去。
在寒煙閣下,繫著一艘小畫舫,精緻典雅,令人觀之心喜,是蕭月生無所事是時所親制,雖然不大,卻勝在情趣,可以泛舟寒湖,悠然垂吊,享受載浮載沉的江湖之樂。
小蝶與小情翩翩如鶴,輕盈的落至畫肪上,白玉般兩手輕輕一拍湖面,漣漪泛起,畫肪如同湖上之荷葉,悠悠蕩開,無聲無息的飄向寒湖對岸。
范存義與少林慧字輩的四位僧人正不停的打量,見到一艘小畫肪似慢實快的飄了過來,疑惑的注視。
轉眼之間,畫肪已靠近岸邊,小蝶站在船頭,衣裾飄飄,端莊清雅,對眾人輕輕拱手,清雅的說道:「幾位大師,隨小女子過去罷。」
慧字輩的四人略有猶豫,他們雖然江湖閱歷頗淺,但也不失警惕之心,但范存義卻早已躥出,直接騰空而起。
畫肪輕盪,他輕輕落到船頭,離小蝶不遠,能夠嗅到小蝶身上隨風飄來的淡淡幽香,不由心神俱醉,頭腦一片空白。
小蝶淡淡瞥了他一眼,雖然他心存賣弄,舉止淺薄可笑,好在並未靠得太近,倒也不能出手教訓於他。
其餘四位黃衣僧人見此,只好飛身上了畫舫,其師的那柄禪杖甚重,竟壓得畫肪微晃了一下。
畫肪悠悠蕩開,倏然飄向寒煙閣,轉眼之間,已是到了閣下。
看著這駐立水上的閣宇,精緻而華美,范存義不由心中暗羨不已,他雖並無雅骨,卻子不乏享樂的天分。
「幾位大師,請隨我來。」小蝶微微一笑,容光綻放,范存義只覺天地頓然一亮,美妙無限。
小蝶與小情雙雙飛起,輕靈曼妙的落至寒煙閣白玉階下,范存義他們也隨之躍起,站在了寒煙閣前。
不容他們仔細打量,小蝶與小情蓮步輕邁,宛如弱柳扶風,款款而行,領著他們踏上白玉階。
他們何曾見到如此奢華,竟以白玉砌階,即使是皇宮大內,也罕有這般排場,不由的縮手縮腳,小心翼翼的踏上去,小心而行,進入了寒煙閣。
寒煙閣內,多以月白顏色為主,月白地毯,乳白家俱,輕紗幔帳,字畫懸掛,淡雅溫馨。
蕭月生他們正靜靜喝著茶,默然無語,似是等候他們前來。
閣內溫暖如春。
范存義此時卻恰恰相反,內心一片寒冷與恐懼,兩股戰戰,若非坐在繡墩上,早已軟倒在地。
曾經遭受過的痛苦,使他明白何謂生不如死,當看到了這個笑吟吟的蕭南秋,那煉獄般的滋味仿佛重新湧出,宛如再次經歷了一遍。
那雪白牙齒仿佛正閃爍著寒光,溫和的微笑,仿佛深蘊著陰冷,范存義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忙不迭的躲開,不敢再看,如避蛇蠍。
對於兒子的異狀,范希聖顧不得注意,他也能夠自蕭月生溫和的笑容中感覺到殺意,心中打鼓,細心觀察著他的神情波動。
「禪杖已經請來,想必不會影響大師的武功。」蕭月生放下盞茶,溫和笑道。
圓音和尚此時心中著惱,泥人也有三分火性,蕭月生的步步緊逼令他無名業火陡生,再也顧不得轉寰餘地,冷冷一笑:「甚好,蕭先生多費心了!」
依蕭月生的脾氣,如范存義之流,見也不想見,只是為了不令圓音推脫與狡辯,直接封上他的後路,先將其隨身兵器取來,也將他們迎來,以示光明磊落。
「少林杖法繁多,不知大師精通哪路?」雪瓷茶盞停在嘴邊,蕭月生面不改色的笑問。
「敝寺杖法確實不少,在下略通幾路。」圓音見他笑容溫和,只能緩和了一下臉色,傲然而道。
他臂力其大,對於修練杖法,有獨特的天賦,也有傲人的資本。
「若雲,你去領教一下大師的杖法吧!」一直冷漠如女神的溫玉冰忽然開口,望向坐在蕭月生另一側的李若雲。
她卻是一片好意,怕自己的大弟子親自出手,還不知會使出何種手段來折辱人家,索性先開口,讓李若雲出戰,她雖清冷,性子卻平和,不會惹出太大的麻煩。
蕭月生不由苦笑的望了一眼師父,以他的洞察力,即使不用觀心術,也明白師父的用心,不過,心底卻是得意的一笑。
「是,師父。」李若雲白玉般的臉龐毫無表情,目光清冷如霜,盈盈起身,緩緩邁出,羅衫款款,纖腰似欲被懸著的長劍壓折,其儀態氣質,宛如不食半點兒人間煙火。
「大師,請容小女子領教高招。」李若雲輕輕抽出柳腰間懸著的長劍,寒光一閃,利落的豎劍一禮,動靜變化突兀,清氣中多了幾分英氣。
到了如此境地,已斷不容圓音再有退路,他也被激起了勝負之心,也想真正領教一下水雲派的劍法。
「請——!」圓音緩緩起身,執起粗重的鍍金禪杖,站到了李若雲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