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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既然平兒如此認為,那便不是一般人了。」中年僧人撫著清須,緩緩點頭,對於這個座下大弟子,他極有信心,辦事穩重,實在令人放心。
少婦掃了師兄一眼,並未反駁。
「師父,徒兒猜測……」李散平話剛出口,便有些後悔,看了一眼在風中霓裳飄舞,冷冷而立的師叔,欲言又止。
「說!」少婦嬌哼,瞪了他一眼。
見到師父正不停的打著眼色,讓他快說,李散平終於不再猶豫,定了定神,聲音放輕:「徒兒猜想,……說不定,這位蕭月生是師叔祖邀來的幫手呢。」
「呵呵……」中年僧人忽然笑了幾聲,清秀的面龐滿是苦澀,丹鳳眼中雖閃過一抹喜悅,卻轉眼即逝。
他擺了擺手,嘆息道:「唉——!不太可能,西域武林沒有敢拂逆龍家的高手,中原武林太過遙遠,遠水解不了近渴!」
他身邊憨厚壯實的少年聽到師兄的猜測,頓時興奮起來,但聽完師父的話,又哭喪下來,變化不可謂不快。
「不必胡亂猜測,靠人不如靠己!」少婦本是合握於胸前的雙手忽然放開,將袖子上被吹至臉上的素白輕紗甩開。
中年僧人呵呵一笑,恢復了從容的氣度:「師妹所言有理,生死有命,不必太過在意!」
少婦橫了他一眼,眼中的冷意稍減,蓮步輕移,嘴上說道:「下去迎接罷,免得人家說我們天山劍派缺少禮數!」
其實她何嘗不希望此時有人雪中送炭,前來相助,天山劍派已到生死關頭,靠自身的力量對抗龍家,無異以卵擊石,說那些話,只是不讓弟子們失了勇氣罷了!
她霓裳飄飄,如盛唐的飛天舞者,飄雪步在她腳下施展開來,如洛水之神的凌波微步,姿態曼妙,卻又迅疾無比,向山下直飄而去。
中年僧人儒袖一甩,拋下一句:「慢慢跟來!」便追著少婦而去。
李散平與師弟扎力布兩人對視一眼,彼此苦笑,只好使出吃奶的力氣,追在他們身後。
剛行至半山腰,忽然一陣獵獵作響的衣裾飄風聲自他們身旁掠過,聲音極大,隱隱帶著呼嘯。
待他們抬頭去看,只能見到一個鶴氅飄舞的身影。
「是師叔祖!是師叔祖!」扎力布迎著風,對身旁的師兄興奮的喊道。
丁辰在天山劍派內的威望,不做第二人想,其無量劍法,威力奇大,遠甚天山飄雪劍法,天山劍派一個小小的劍派,放在西域武林,無人會放在眼中,只因有了一個無量神劍丁辰在,才能保持超然中立,不被其餘門派上門來。
丁辰是如今天山劍派掌門賀鑄雪的師弟,雖說兩人師姐師弟,其情分不僅僅如此,丁辰是其師父自路邊揀來的孤兒,從小便由賀鑄雪照料長大,賀鑄雪對丁辰來說,亦姐亦母。
雖因練功理念不合,丁辰反出天山劍派,但他的家便在天山劍派,賀鑄雪便是他的母親。
丁辰的身份半上半下,古怪得很,外人稱之他為天山劍派第一高手,卻不知他早已被他師父給逐出師門,只是後來賀鑄雪執掌天山劍派,對這個師弟的身份便睜隻眼閉隻眼,含糊其辭,模稜兩可,幾乎無人知曉丁辰竟是個黑戶。
待李散平與師弟扎力布趕到山下,卻見山下之人已經迎頭往山上走來,那蕭月生夫婦二人被師叔祖陪著最前,身後跟著師父與師叔。
「哈哈……小平子,小布子,過來過來,快快拜見這兩位尊客!這是蕭莊主、蕭夫人!」
鶴髮童顏的丁辰哈哈大笑著招手,洪亮的笑聲中,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喜悅與快意。
李散平看著師叔祖眉飛色舞的模樣,心下頗有些驚異,丁師叔祖是極為自傲之人,以目空一切來形容毫不為過,這般熱情待客,前所未見,於是心下更為小心,趨步於前,隔著一丈遠處,便要拜倒見禮。
「不可,這般大禮,蕭某可受不起!」蕭月生一步跨到他們面前,兩手一托,一手一人,阻住他們二人下拜之勢。
兩人看了看不遠處白髯飄拂的師叔祖,見他微笑著望著自己,心口舒了口氣,不再用力,以免顯得矯情。
蕭月生帶著溫和的笑容打量了兩人一眼,轉頭對正撫須微笑的丁辰笑道:「天山劍派果然人才濟濟,這兩位少俠俱有麟鳳之姿,將來必會大放異彩,光大天山劍派!」
丁辰擺著手,哈哈笑了起來,聲音洪亮,在山間迴響,他雖知這是蕭莊主寒暄之語,但從他嘴中說出,聽著卻讓自己不由自主的高興。
「師叔,快走吧!」在他身後的花信少婦李秋夢見他笑個沒完,大感臉紅,忙低聲提醒。
「哦,……對,對!我們快些上山,蕭莊主,蕭夫人,請,快請!」
丁辰醒悟,只顧著自己高興,哈哈大笑,倒把客人怠慢了,忙伸手延賓,頗帶歉色。
其實他是心中高興,借題發揮罷了,本來一直憂心忡忡,怕是應付不了龍家之人,沒想到老天有眼,竟讓蕭莊主恰巧來此,這是天不絕我天山劍派呀!
中年僧人性明與李夢秋並不知師叔的心思,見身前的蕭夫人抿嘴微笑,風姿嫣然,如玫瑰微綻,美極妙極,他們感到賞心悅目之餘,卻大感慚愧,認為她定是笑師叔舉止癲狂。
一路上丁辰與蕭月生言談極歡,聊了些周圍的美景,丁辰在郭芙的婚宴上見過完顏萍諸女,並不認識謝曉蘭,觀其美麗,與郭府大小姐不相軒輊,沒想到這麼短的時間,這位蕭莊主竟又多了一位貌美絕倫的夫人,心下自然將他定為風流之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