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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強忍怒火,平心靜氣的回答:「祖師遺命,不能不遵,否則便是欺師滅祖,天地不容!妾身不能不遵吶,大哥——」
蕭月生聽著她頗帶些語重心長的話語,不由望著她,笑了笑,夕陽霞光,將她的雲鬢染上了一層彩光,光暗處的面龐,雙眸閃亮,瑩白如雪,極是嬌美動人。
「好罷,不學便不學。」他大手溫柔的撫上她的面龐,看她躲閃羞紅的嬌態,不由呵呵輕笑。
蕭月生亦知讓她不遵祖規,蔑視規則,有些太過為難於她,只是沒有這種魄力,想要做好一宮之主,怕是奢望,只能待以後慢慢影響於她了……再說,建靈鷲宮只是令她有事可做罷了,能不能做好宮主,又有何妨,想到這裡,他笑了笑,自己受以前影響,總是力求最好,太過辛苦了……
華燈初上之時,蕭月生已坐在榮王府內樸素無華的宴客廳中。
此時蕭月生的形象已是大變,雖然容貌變化不大,但卻比原來蒼老了許多,仿佛是二十年後的蕭月生一般,那種蒼老,並非是皮膚的萎縮與皺紋,而是由他那眉宇間的滄桑風霜所致。
宴客廳雖不奢華,頗為樸素,但絕非寒酸,二三十幾步長短顯得極為寬敞,除了地毯精美,其餘諸物皆是透著古樸,似是老舊之物。
寬敞的大廳中,燈火明亮如晝之下,一扇連環插花屏風之前,一張八仙桌前,僅有一人與蕭月生對坐。
「子虛先生如今可是名滿行在啊——!」說此話的老者,便是如今的榮王爺,他此時正舉酒盅敬化名王子虛的蕭月生。
臨安城雖是南宋之都,只是卻不以京城稱之,而稱之行在,京城汴梁仍是宋都京城,以顯不忘恢復河山。
榮王爺亦是一身青袍,與端坐的蕭月生服色相同,他一幅絕好的相貌,臉形瘦削,丹鳳眼,鼻如懸膽,口如寶盆,頜下清須,眼角的魚紋,絲毫無損其俊逸的氣質,絕難看出他已達知命之年,反如四十許人。
「哦?……王爺何出此言?」蕭月生舉杯抿了口酒,放下光澤閃閃的官窯小酒盅,挾了一箸青菜,吸了吸香氣,頓在嘴前,抬眉問道。
其舉止之間,不拘小節,極為散漫。
桌上菜餚多是青菜為主,甚少肉類,如同素席,這一桌如放在五六月份,那便是略顯寒酸,只是如今寒冬正月,尋常人家,又豈能見著青菜?!其撲鼻的香氣,充人垂涎欲滴。
「呵呵……」榮王爺氣度隨和溫煦,持著酒盅,在燈光下撫須微笑,「豐樂樓上,子虛先生大顯身手,將那蒙古王子一眾打得落花流水,實是大快人心吶!整個行在,莫不拍手稱快!」
「哈!哈!王爺過獎,山人貿然行事,怕是已惹了別人忌恨吧?!」蕭月生哈哈一笑,卻神情不動,舉盅輕啜了口醇酒,臉上殊無歡容。
此廳僅有他們兩人,伺候的下人們全被遣了出去,因此說話便全沒有忌諱,蕭月生的舉止也非面對王爺的畢恭畢敬。
「呵呵,只要不是皇兄,有本王在,誰也甭想動先生分毫!」榮王爺將酒盅往八仙桌上重重一頓。
「哦?王爺倒是好大的口氣!」蕭月生斜著眼睛看他,嘴角一撇,帶著幾分不屑的語氣。
蕭月生將王子虛扮盡了恃才傲物、倨傲不群的壞脾氣,頗有些老天爺的帳也不買的架式。
偏偏遇到了一生順風順水的榮王爺,對這個救命恩人亦是極有容忍之力。
蕭月生有讀心之神通,欲要與人投機,成為某人知己,實是不費翻掌之力,榮王爺對這個救了自己性命的子虛先生,自是引為知己,對他說話的脾氣,也是見怪不怪,反而大是親切。
「怎麼?先生不信?!」榮王爺丹鳳眼一瞪,隨和溫煦的氣質頓去,威勢逼人,盡顯王爺的風範。
「呵呵,就怕人家去鼓動今上,一通毀謗,山人便是有口難言,便是王爺你,也是無能為力嘍,……難不成為了區區這麼一個無關緊要之人,你們親兄弟倆便要翻臉不成?!」蕭月生的話極是刻薄,將榮王爺氣得滿面通紅,拿著酒盅的手青筋微露。
「好了,不說了,……呵呵,王爺養氣的功夫有待提高呀,就這麼兩句,便守不住心,說笑呢!……若真有人對我不利,跑不就成了嘛?!山人孑然一身,無牽無掛,又何懼之有?!」
蕭月生又笑著安撫榮王爺兩句,執壺斟酒,將那榮王爺堵得一肚子的氣無處撒。
「哎——!」榮王爺喘了口粗氣,看了看對面的子虛先生,苦笑一聲,搖了搖頭,無奈的抬手舉盅,一飲而盡。
「先生不說,本王也知道先生說的是小賈,……本王派人打個招呼便是了,縱使小賈如今春風得意,本王的面子,諒他也不敢不給!」
榮王爺放下酒盅,一撫清須,臉色漸漸平復,老氣橫秋的說道。
他的口氣極大,卻毫無自誇之嫌,他與今上兄弟情深,兩人生來家境不富,二人便自小相互扶持,而當今的皇太子,便是榮王爺的親子。
今上無子,需擇宗室子弟入繼,成為皇位繼承人,宗室德才兼備之佳子弟甚多,今上卻獨獨取了帶些智障的禥,可見兄弟二人感情之佳。
「別!」蕭月生忙擺了擺手,也放下了酒盅,「山人閒來無事,倒想看看這個新任的丞相有幾分手段呢?!……王爺可別打擾了山人的雅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