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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春堂一左一右兩道門,進出有別,免得病人相撞,有些病人,稍碰一下便會加重病情。
這會兒天色還早,回春堂內病人甚少,小梅便將骨肉勻稱、亭亭玉立的小蘭也招呼過來,一起看郭破虜的病。
她們所在的屋子,是回春堂內的一間雅室,是小蘭的診室,布置得極為溫馨淡雅,平日裡,若有疑難病症,前面的幾位坐堂醫師無法診治,方才能夠進入這間幽蘭軒,由小蘭親自出手。
旁邊還有一間寒梅軒,是小梅的診室,兩人也無計可施時,再由堂主小鳳出手。
「好厲害的毒!」溫柔婉約的小蘭吸了口氣,素手離開矮榻上郭破虜的手脈,搖頭嬌嘆了一聲:「施毒之人真是該死!」
「那郭大哥有救嗎?」坐於一旁繡墩上的何雨竹忙問,她根本坐不住,微帶著血絲的明眸透著熱切與緊張。
「小妹妹放心,保你郭大哥無恙!」小蘭身旁的小梅探了探脈,自郭破虜的腕上拿開手,轉身沖何雨竹嬌笑了一下,開口安慰,神態輕鬆,嬌艷如玫瑰綻放。
何雨竹頓時大舒了口氣,緊繃的身體酥軟了下來,眼前陣陣發黑,忙扶住了身邊明淨的茶几。
驀然間,身體忽然湧入一股清流,迅速在體內流轉了一周,仿佛浸入了溫暖的熱水之中,渾身毛孔皆開,說不出的舒暢,種種疲倦與酸澀皆被沖刷乾淨。
回身一看,卻見被稱為小蘭的絕美女子正微笑的望著自己,白玉般晶瑩溫潤的右手從自己後背離開。
「多謝姐姐。」何雨竹自繡墩上起身,柔柔一襝衽。
她雖不知眼前之人芳齡幾何,但見她們動靜自如、優雅從容的氣質,隱隱透著一股雍容,便覺得自己應該叫她們姐姐,行禮也不自覺摒棄武林人的方式,何況,她們能救郭大哥的性命,便是叫她們奶奶也在所不惜。
郭破虜平躺於錦榻上,依舊昏迷不醒,小梅芊芊五指如拂蘭花,輕輕點在郭破虜身上諸穴,他本是緊蹙的濃眉漸漸舒展開來。
小蘭將何雨竹扶起,轉頭問停下來的小梅:「小梅,鳳夫人今天什麼時候過來?」
「夫人沒說,估計就快來了吧,我派人去請了。」小梅緩緩收指,微闔明眸,兩手十指由張至縮,在胸前微微一旋,宛如蓮花綻放閉合,最後兩隻玉手相合,掐著某種訣法,收至膝上,檀口輕輕吁了口氣,這幾十指點下去,看似輕鬆自如,優雅動人,御指的心法卻艱奧無比,極耗心力。
何雨竹雖然跟她們說話,心神卻皆放在郭破虜身上,他的一絲一毫動靜皆未放過,見到了他的眉頭微松,腮下不那般凹起,芳心頓喜,信心陡增。
小蘭掃了一眼痴痴望著郭破虜的何雨竹,抿嘴一笑,說道:「莊主他們昨晚沒回來,想必鳳夫人定會早早過來的。」
「咯咯……」小梅也不由嬌笑,隨後見何雨竹一眨不眨的望著郭破虜,也抿嘴笑她:「小妹妹,放心吧,你的郭大哥並無性命之憂,……本來呢,我們也能救,只是需要施金針刺穴之法,極耗他的元氣,待會兒鳳夫人來了,看她有沒有更好的辦法。」
何雨竹秋水般的目光離開郭破虜,望向兩人,見她們嫣然微笑的表情,心中登時大定,也被她們輕鬆的情緒感染,心弦不再繃得那般緊。
這時,她才有心思觀看兩人的容貌與衣著。
兩人皆是一身襦裙,上身對襟短襖,下身百褶裙,裙袂微微一動,便如湖水波紋蕩漾。
兩人一月白一水紅,各有風姿,僅僅坐在那裡,便顯得優雅雍容,令何雨竹不由生出幾分自慚形穢之感。
這間屋子布置得極為雅致,看起來極像一座閨樓,柔軟的淡紫地毯,兩株蘭花擺放於窗前書案頭,早晨的陽光自軒窗透入,將這兩株蘭花罩在其中,顯得生機盎然。
不過,小蘭小梅兩女盈盈的目光讓何雨竹大感吃不消,她們的目光極是古怪,帶著淡淡的笑意,不時的瞥瞥榻上沉靜如酣睡的郭破虜,再看看她何雨竹,用目光將郭何兩人連成了一線。
小蘭小梅兩女行事謹慎,毫不魯莽,雖覺兩人關係曖昧,卻並不去問,但畢竟少女心性,仍忍不住暗中取笑捉弄。
她們也未曾開口多問,只是輕淡的微笑,便讓何雨竹如坐針氈,如芒在背,不自在的很,但,心中卻蘊著一股淡淡的、難言的、迷離的甜蜜。
「鳳夫人好。」
「拜見鳳夫人!」
「鳳仙子終於來了!」
外間一陣見禮聲隱隱傳入屋內,若非何雨竹此時體內精力充盈,身心俱臻巔峰,怕是也難以聽到這般細小的聲音。
小梅自繡墩上盈盈起身,挑起珠簾,到了外屋,將房門拉開,恰好一道雪白的人影飄然而入,屋內仿佛剎那陡亮。
「小蘭,聽說有病人?」溫柔的聲音仿佛綿軟的醇酒,聽之頓然身心俱暢,一切煩惱俱消,唯能以天籟之音形容之,正是小鳳的聲音。
「夫人,是破虜少爺!」小梅恭聲回答,將房門關上,隨在小鳳裊裊的婀娜身姿之後。
「啊!」小鳳輕叫一聲,白影陡然一閃,珠簾微晃中,她曼妙的身形已來至榻前,何雨竹覺得自己可能精神太緊張了,眼睛發花。
素手如玉,微一探脈,輕吁了口氣,一襲雪白貂裘的小鳳轉頭微笑道:「還好,並無大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