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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容枯槁的男子點點頭,眼光掠過對面年輕人的臉龐,對於眼前這個英氣勃勃的捕快,也有幾分訝異,武功頗高,雖遠不如自己幾人,但若放於武林,卻也算得上是高手,竟能默默無聞的做一個捕快,實在令人驚奇。
「嗯,你的武功很不錯,……不過,規矩還是不能破的,只要破了一回,規矩便不成規矩了。……你去弄些茶來,咱們以茶代酒吧。」這位嘉興鐵捕放緩語氣,緩緩說道,自有一股威嚴,令人不容拒絕。
這座幽靜的院子生人勿近,只有他們兩人,那英姿勃勃的青年自是親手泡茶。
端坐的嘉興鐵捕手指微微一動,四道幾不可察的銀光一閃,分別射向了桌上的飲菜,隨即他手掌輕輕朝後一扯,又是四道銀光閃過,鑽回他的掌中。
銀光倏然而逝,兩閃之音,稍瞬即逝,微不可察,那正在沏茶的青年男子名叫馮枋得,根本未曾覺察。
「好茶!」面容枯槁的嘉興鐵捕接過白瓷茶盞,揭開盞蓋,輕嗅了嗅裊裊飄上來的熱氣,讚嘆了一聲。
馮枋得不由一笑,心中難免幾分得意,他雖是練武之人,但卻頗有雅致,喜歡讀書,亦好茶,即使拼著一個月不吃肉,也要弄一些好茶喝,聽得對方稱讚,自是心懷大慰。
他並不知,剛才轉瞬之間,對面坐著的嘉興鐵捕已然察得飯菜是否有毒。
小心謹慎,此乃嘉興鐵捕必備的守則,不喝酒,並非僅僅怕酒醉誤事,更是防毒之策。
酒中最易下毒,頗有幾分防不勝防之感,況且,酒亦催毒性,猶如大風能助火勢一般,即使不在酒中下毒,下在飯菜中,中毒之人喝了酒,毒性的發作便會加速加劇,實是百害而無一利,故嘉興鐵捕出外辦事之間,禁止喝酒,概莫能外。
而四枚銀針不僅是暗器,卻也是試毒之用,一針兩用,用針的手法極是高明,尋常人無法發覺,其作用不輸於對敵。
兩人隨著飯菜進肚,漸漸話題扯開,說得頗是投機,嘉興鐵捕雖然年輕,武功高明,卻也並非武夫,學識之淵博,直令對面的馮枋得吃驚不已。
正當兩人談興正濃,小院中忽然出現兩道人影,突兀而現,仿佛原本便站在那裡。
蕭月生與小玉相攜而至,皆是雪白貂裘裹身,雍容華貴之氣撲面而至。
本有幾分昏暗的小院頓時明亮了幾分,天上的烏雲依舊濃密,似是馬上便要落下雪花來。
小玉戴著一頂貂皮帽,將烏黑髮亮的秀髮與碧綠的鎮神簪遮住,只留一張雪白如玉的面龐,臉頰淡淡的粉紅,明眸如秋水,顧盼之間,波光流轉,令人迷醉,正偎在蕭月生身邊,既顯端莊,又透著溫柔。
蕭月生亦戴著一頂皮帽,卻非貂皮,而是黃白相交的虎皮帽,目光溫潤如瑩瑩的玉光,整個人卻散發著淡淡的凜冽氣息。
那馮枋得猶未發覺,對面而坐的嘉興鐵捕卻已看到了對面的身影,忙離座起身,快走兩步,跨過迥廊的欄杆,躍至蕭月生與小玉跟前,躬身行禮,恭聲道:「拜見莊主,拜見玉夫人!」
蕭月生擺了擺手,溫聲問道:「辛苦你了,人呢?」
「在裡面!」嘉興鐵捕轉身,指了指東廂房,廂房的門口,正是他們吃菜的方桌。
蕭月生微微頜首,舉步向前,對站起身來,愕然之色漸漸隱去的馮枋得笑著點了點頭,頗是和善。
馮枋得也不由的對蕭月生笑了笑,看了一眼他身旁的小玉,不由慌忙轉過頭,不敢再去看。
小玉偎在蕭月生身旁,雖著雪白貂裘,將動人的曲線遮住,蓮步輕移間,身姿卻仍舊曼妙婀娜,其絕代風華,令馮枋得不由的自慚形穢,不敢直視,臉紅耳熱不已。
嘉興鐵捕緊跟在蕭月生身後,提前一步,替他們推開房門,等蕭月生與小玉踏入房內,又在外面將房門帶上,然後拉著一直發呆的馮枋得走到小院中央,轉目四顧。
站在此處,恰能將周圍看清,東廂房的屋頂亦在眼中,無人能夠潛近,他雖知以莊主與玉夫人的武功,無人能夠不知不覺的靠近,卻仍舊小心戒備,已成習慣。
一旁的馮枋得心下有些好奇,身旁這位嘉興鐵捕一直氣質冷峻,威嚴逼人,但見到了這兩位莊主與玉夫人,卻宛如換了一個人,舉止恭敬中透著殷勤,仿佛一位在眾人面前位高權重之人,忽然間來到了自己嚴厲的父親身前,氣質前後變化之快,令他頗不適應,只覺怪異得很。
他自是不知,氣質轉換之快,之自如流暢,乃是觀瀾山莊諸人受蕭月生所影響,共有的特質。
「鐵大哥,他們……」
「不要多問!」
馮枋得心下又泛起了好奇,想要知曉這兩人的身份,這般仙子人物,前所未見,實在不知,世間還有何等男子配得上她!
只是他剛張嘴欲問,身旁的人馬上一擺手,打斷他欲問之辭,令他大失所望,心癢難耐。
知道甭想再問出什麼,便死了這份心,於是凝神運功,想知道他們到房裡做些什麼,那裡本有一個被嘉興鐵捕抓來之人,已封了穴道昏睡過去。
「咦?莊主?」馮枋得腦海中忽然靈光閃現,想起在嘉興府內,說起山莊,也只有一座,便是南湖之畔的觀瀾山莊。
此莊神秘莫測,難道這兩位便是觀瀾山莊的莊主與夫人?